餐厅里,祝由寅和祝彩盈已经提前到了,见我们进来,他立刻起身,满脸笑容地拉住我的手:“小彩盈都跟我说了,白天你们抓了个邪僧,真是年少有为!”
“大伯过奖了。”
祝由寅看向李叔,笑着打趣:“瞧瞧这小两口,夫唱妇随,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大伯!你胡说什么呢!”祝彩盈的脸瞬间红透,嗔怪道。
“我可没胡说,你和张玄这门亲事,是他爷爷张昆山、我还有你父亲当年亲口定下的,怎么能算胡说?”
我听得一愣,端着茶杯的手都顿了顿,果然被李叔猜中了。
连这顿饭都有点会亲家的既视感。
李叔连忙打圆场,笑着说:“年轻人的婚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做主好,毕竟时代不一样了。”
“时代再变,祝由家的承诺不能变!”祝由寅眼神一正,看向我说。
“张玄,大伯看好你,和我们彩盈就是绝配。”
我觉得是时候解释清楚了,要不然越误会越深,于是说:“大伯,我才疏学浅配不上祝姑娘,这门婚事还是算了吧。”
“什么,你要做背信弃义之人?”祝由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怒意,音量也拔高了几分。
“大伯,祝姑娘这么优秀,容貌、身段、身手样样出众,一定能找到更合适的人,是我配不上她。”
“你这是要退婚?”祝由寅追问,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们何时定过亲?又何来退婚一说?”我满脸疑惑,转头看向祝彩盈。
祝彩盈也愣在原地,一双杏眼写满诧异,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
祝由寅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怼到我眼前:“你自己看,这婚书上,清清楚楚写着你爷爷张昆山的大名,还有我们双方长辈的签字画押!”
我凑近一看,好家伙,照片里的婚书虽有些泛黄,但字迹清晰可辨,爷爷的名字果然在列,这下我彻底懵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看向李叔,他咂巴着嘴,一脸茫然:“这个我真没印象,完全不记得啊。”
不过片刻,李叔突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哎呀,想起来了!当年祝家设宴答谢我和你爷爷,那天我和你爷爷都喝多了,酒桌上说是要定亲,签字画押什么的,可后来我都喝断片了,啥都不知道,难道你爷爷一时高兴真签了字?”
“要不是这张照片,我这辈子都想不起来!”
祝由寅冷冷地盯着我,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小子,我侄女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段有身段,要身手有身手,你哪里不满意?”
“是是是。”我点头应着。
祝由寅话锋一转,“你要是现在答应这门亲事,你之前那些浪荡事儿,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日后一心一意对彩盈好。”
我毫不犹豫的说:“祝大伯,真的很抱歉,让您失望了,祝姑娘确实很好,但我们真的不适合,而且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啪!”祝由寅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筷都震得叮当响。
“你是执意要跟我们祝由家退婚?”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一直沉默的祝彩盈突然抓住祝由寅的胳膊,劝道:“大伯,你冷静点,我们都是成年人,婚姻大事理应自己做主,不是吗?”
“小彩盈,大伯都是为了你好,你偷偷跑出家,家里人都快急疯了,我一路北上寻你,若不是这小子遇到危险,你怕是还不会联系我吧?你对他有情,他却对你无意,这不是让我们祝由家蒙羞吗?”
他转头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小子,我告诉你,婚书在我们祝由家手里,想退婚可没那么容易!不能只靠嘴说,必须带着厚礼,亲自登门道歉退婚,这才是规矩,懂吗?”
李叔连忙笑着打圆场:“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日后一定登门拜访,按规矩来。”
祝由寅再次看向我,语气冰冷:“你确定,非要跟我侄女退婚?”
我正想开口,祝彩盈却抢先一步说道:“大伯,你一直问他,怎么不问问我的想法?”
“问你什么?”祝由寅皱眉。
“我的确是因为他才给你打的电话,但他也是为了救我受了伤,这顶多算是礼尚往来,还他个人情。”
祝彩盈抿了抿唇说:“我和张玄是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还没到儿女情长的地步,大伯这么逼他,也让我很难堪,好像我非他不嫁似的!”
“侄女,你们可是有婚约的!”祝由寅强调道。
“一张签了字的白纸而已,能保证一辈子的幸福吗?”
祝彩盈反问,“你要是强行让我嫁给他,日后我过得不幸福,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嘿,你这丫头怎么不分好赖!”祝由寅气得吹胡子瞪眼。
“行了,我管不了你了!跟我回家,让你父亲好好管教你!”祝由寅说着,拉起祝彩盈的手就要走。
李叔见状,连忙起身阻拦道:“祝由兄,有话好好说,别动怒啊!孩子们的事慢慢商量,不急这一时。”
祝由寅态度坚决,“没什么好商量的,有什么事,让他带着赔礼去我们湘西祝由家说!”
说完,他不顾阻拦,拉着祝彩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我和李叔僵在原地,望着满桌纹丝未动的佳肴,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那位祝由老先生竟是这般倔脾气,说翻脸就翻脸。
李叔面露难色,看向我:“玄子,真没想到你爷爷当年的一个举动,反倒给你惹来了这桩麻烦,这可如何是好?”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惋惜,“好好的一顿饭,怎么就闹到这份上了?”
李叔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祝由家可是实打实的玄门世家,规矩大,也极重传统,你爷爷当年签下的字据,在他们眼里就等同于律法般的效力,单方面悔婚,那可是对整个祝由家族声誉的极大冒犯。”
他看着我,语气恳切:“按老规矩,你确实得亲自去祝由家登门致歉,这才是对他们家族的尊重。”
事已至此,愁眉不展也无济于事,我心里明镜似的,绝不能因为二十年前长辈们随口许下的承诺,就背弃如今的女朋友。
更何况,我和祝彩盈性子脾性太过相似,只能做并肩作战的哥们、合作伙伴,万万成不了举案齐眉的夫妻。
“李叔,这事您就别为难了,等过些日子,祝老先生气消了,我亲自登门,把这门婚事退了。”
“唉,也只能这样了!”李叔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满桌菜肴上,“可惜了这一桌子好菜,服务员,打包!”
最后,我和李叔拎着沉甸甸的打包盒回到了店里。
婶子瞧见我们,当即愣了神:“你们不是跟祝由老先生吃饭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多打包盒?”
“甭提了,饭没吃成,还把人给气跑了,这不都给打包回来了。”李叔摆了摆手。
“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出什么岔子了?”婶子追问着。
李叔连忙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就别给玄子添堵了,没吃饭吧?快尝尝,这些可都是你爱吃的!”
婶子拽着李叔就往后院走,两人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我心里清楚,李叔是不想当着我的面说这些,怕我心烦。
夜色渐浓,我索性关上店门,打算早些休息。
刚打烊没多久,门口就传来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
“会长,是我,袁虎!”
我抬眼瞧了瞧墙上的挂钟,都九点多了,袁虎这时候过来,怕是出了什么急事。
我急忙开门,映入眼帘的除了袁虎,他身旁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裹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从头遮到脚,捂得严严实实,可即便如此,一股浓郁的阴气还是扑面而来。
“会长,这么晚了打扰您,是有点急事!”袁虎脸上满是急切。
“怎么了?”我问道。
“是这样的,这位客户非要见您,我实在推脱不掉,就带她过来了,事情太紧急,没来得及提前通知您。”
我目光落在他身旁的人身上,挑眉:“就是她?”
“对对对!”袁虎连忙点头,侧身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风水协会的张会长,这位就是托我找您的付小姐。”
女人缓缓揭下斗篷,我定睛一看,瞬间愣住了,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