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姨，你有点吵，让我安静一会，好吗？”
南如烟一只手按着心口的位置，将人往外推。
琼姨还想说什么，南如烟已经关上了门。
门关上那一刻，她就再也扛不住，背部靠在门板上，顺着往下滑……
手机响起来，是傅北霆打过来的。
南如烟看着跳跃的三个字，眼前那层雾蒙得更厉害了。
手指戳上去，直接挂断，顺手关了机。
身子好冷啊。
人也好累，好想就这样，躺下去，再也不起来。
南如烟紧紧地抱着自己，瘫坐在了地上。
……
傅家老宅。
傅北霆听着手机里传来机械冰冷的提示音，眉头拧成了一团。
“刚刚真的是她打电话给你？”
傅北霆斜眸，看向一旁的陆九。
陆九愣了一下，点头。
老板这是怎么了？刚刚董佳打电话来的时候，他开的是公放，老板听得一清二楚啊。
傅北霆攥紧了拳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
大概，是真的太想跟南如烟和好如初了。
可她现在，是真的不打算搭理他了。
似乎是看穿了傅北霆的想法，陆九小心翼翼道，“董小姐能打这个电话过来，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你的。”
傅北霆怔忡了一下，狐疑地看向陆九。
陆九有些愣神，他极少见老板露出这种迷茫的表情。
在他的印象里，老板简直是无所不能，哪怕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也从来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架势。
到底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陆九非常肯定地点头，“我妹妹曾经跟我说过，女人要是不在乎一个人，并不是跟对方老死不相往来，而是从对方面前经过，也能做到心如止水。绝不可能像董小姐那样，还特意跟我说一声她的安全状况，生怕您担心。”
不久后，陆九为自己说过这句话，而懊悔不已。
傅北霆听得认真，就像是求学的孩童一般，皱着眉，但神色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
管家阿星从老宅子走出来，看到他们，愣了一下，继而快步走近他们。
“少爷，您回来了，老夫人她咳血了，也不愿去看医生，您去劝劝吧。”
傅北霆眸色幽幽，神情格外的复杂。
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走进了老夫人的房间。
推开门，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阿星，我不是说了，让我静一会？”傅老夫人的声音，明显苍老了不少，咳嗽声断断续续的。
傅北霆的心口有些发闷。
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医生看过了？”
阿星愕然，她不是已经跟少爷说过了吗？刚刚是没听到？
“少爷，老夫人不愿意去……”
“阿星！出去！”傅老夫人咳得更厉害了。
又是一口血，直接喷在了傅北霆白色衬衣上，格外的显目。
傅北霆心尖狠狠一颤，直接伸手，将老夫人抱起来，“陆九，备车，去医院。”
语气依然很冷，但，谁都听得出来，里面的着急之色。
阿星抹着眼泪，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向了天花板上，那一抹闪耀的小红点上。
傅老夫人没想到傅北霆会亲自抱她去医院，眼角不自觉就湿了。
“北霆，我以为，我们奶孙俩的情分，已经到头了……”
“什么时候到头，从来都是你决定的。”傅北霆冷冰冰的打断傅老夫人的煽情，直接拉开车门，将人塞了进去。
“陆九，把人送到花逸尘手里。”
说完，直接关上了车门。
傅老夫人眼底的欣慰，直接僵在了那。
有些浑浊的双眸，看向车窗外的傅北霆，嘴唇动了好几次，嗓子却干得厉害。
直到陆九将车子开了出去，她才回过神来。
木然地看着窗外，突然就笑了，“北霆是再也不打算，要我这个奶奶了吧？”
陆九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颤，“老夫人言重了，老板他其实一直感恩您当年对他的栽培。”
“是吗？”老太太收回目光，“这么多年，我唯一把控不住的，大概就是他了。”
陆九五指用力攥紧，手心冷汗直流，“您跟老板，始终是血脉至亲，目标始终是一致的……”
他知道，傅北霆也并不想跟傅老夫人彻底翻脸。
豪门世家内里都很复杂，长辈的支持，很多时候能让身处其中的继承人，事倍功半。
若是真跟傅老夫人闹得水火不容的地步，老板定然也会变得更艰辛。
当然，此前老板和老夫人就已经闹得够厉害了，现在外界都还很多人传，老夫人有意废掉傅北霆，把傅向阳扶上傅氏集团继承人的位置。
尤其是，上次傅妈妈的生日宴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傅向阳也是傅家的血脉，集团内部支持傅向阳的人数，也在悄然上升。
如果能让老夫人改变主意，重新站在自家老板这边，事情自然也能变得更简单一些。
“目标一致？”傅老夫人斜靠在车座上，“似乎，从他爱上南如烟那一刻开始，我们的目标，就出现偏差了。”
陆九心里打了个寒颤。
都说婆媳是天底下最难处的关系，虽然傅老夫人是老板的奶奶，但老板是她一手带大的，比起傅妈妈，老夫人更想是老板的‘母亲’。
所以，老夫人从一开始，就把自己代入了家庭里婆婆的角色吧。
才会对南如烟存在那么大的敌意。
“灵儿那么优秀，与白家联姻，对我们傅家有百利而无一害……可他心里，只有南如烟了，所有的目标，他都不在乎了。”
傅老夫人长吁短叹，仿佛在感慨，自己最得意的艺术品，突然就被一个敌人毁了一般。
而南如烟，就是她眼中这个敌人。
陆九腾出一只手，抽了纸巾，将方向盘上的汗擦干。
可是，老夫人忘了，三年前，是南秘书陪着老板，一步步将傅氏集团的江山重振的。
或许，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复杂。
老夫人不喜欢南如烟，就像是天底下的婆婆，不喜欢儿媳妇抢走了她们一手培养大的儿子，是一样的吧。
这是个死结，他打不开，老板也许也打不开……
“老夫人还记得那家糖果铺子吗？”陆九突然指了指不远处老街上的一个糖果铺子。
傅老夫人看着那家老式糖果铺子，突然就怔了神，神色动容起来，“当然，北霆以前总爱带那家铺子的糖果给我，都是我儿时的记忆。”
“那些，都是南秘书准备的。”陆九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淡一些。
傅老夫人微讶，眉头拧在了一起。
“风雨无阻。”陆九透过后视镜看向傅老夫人。
老夫人的脸色更沉了。
“那三年，是老板最醉心工作的时候。”因为傅家家里所有的琐事，南秘书都帮老板搞定了，包括工作上的许多难题，也是南秘书解决的。
陆九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说话。
傅老夫人的脸色却已经沉到滴墨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