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霆攥着手机的五指,狠狠收紧,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收宋思思做干女儿时,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
宋思思是从棚户区走出来的,因为他,一步登天。
见识过了奢靡繁华,又怎么可能再甘于平凡?
她入了魔,什么都做得出来。
傅老夫人识人无数,怎么可能没想过这些隐患?
但她从不认为,宋思思那种小人物,能够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她大半辈子都在驭人,对自己的掌控力,有绝对的自信。
只是没想到,这次会在阴沟里翻了船。
“北霆,如果宋思思是你安排的,这一局你赢了。”傅老夫人冷笑。
傅北霆的笑比她更冷,“奶奶,从小你就教我,对任何人,都要保持绝对的警惕,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值得真正相信的,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怎么到了您这里,您倒是忘了?”
说完这句话,傅北霆直接就挂了电话。
……
傅家老宅。
傅老夫人气得直咳嗽。
阿星在一旁顺着她的后背,“老夫人,这事,我看真不是北霆少爷做的……”
傅老夫人横了他一眼,“你觉得宋思思一个人有这胆量?就算她有胆量,也没那智谋!”
阿星低着头,“老夫人有想过向阳少爷吗?”
啪!
傅老夫人一巴掌打在了阿星的脸上。
因为太过激动,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来。
阿星吓得连脸上的痛都顾不上了,伸手扶住她,叫家庭医生。
傅老夫人摆了摆手,“阿星,你也觉得我选错了人?”
阿星顿住了,没说话。
“我还记得,北霆刚被接回傅家的时候,纵使整个人又瘦又小,可那双眼睛啊,亮如星辰,里面盛着王者的骄傲。跟我当年刚入傅家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就知道,他是傅家最合适的接班人。”
傅老夫人抬眸,望着窗外。
窗外那颗松柏,还是当年她跟傅北霆一起种下的。
一晃眼,已经长成了苍天大树,就像是傅北霆一样,强大到连她都控制不住,也撼动不了了。
“老夫人,北霆少爷他,其实吃软不吃硬,您要不让我去,跟他谈谈……他总归是您一手带大的,总不能真的置您于不堪的境地,让您晚节不保啊……”
阿星一边拿了毛巾,细细的擦去傅老夫人唇边的血,一边抹着眼泪。
傅北霆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老夫人会和傅北霆真的反目。
傅老夫人垂了眸,摆摆手,“正因为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才更知道,现在跟他再提情分,已经迟了。”
阿星愣在那,呆呆地看着傅老夫人。
不知道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还是灯光的原因,他总觉得,老夫人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她的眼睛里,似乎隐着一抹悔意。
“那,夫人那边……”
“先关着吧,该配备的,都给她备着,别亏待了。”傅老夫人挥挥手,“去吧,我困了,睡会。”
……
南如烟跟着秦朝阳,回到了他的私人住宅——秦南山庄。
看着山庄的名字,南如烟的眼皮不自觉抽搐了一下,“这名字……”
秦朝阳的手抵住嘴唇,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那个,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南如烟:……
“秦朝阳,其实……”
“啊,好,好,好,我马上来。”秦朝阳突然就接起了电话。
但南如烟看得很清楚,手机屏幕都没亮。
“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有点急事,先去忙一下,你跟琼姨进去,好好休息一下,医生待会儿会过来,再给你会诊。”
说完,不等南如烟回应,一溜烟就跑了。
似乎是生怕她会说出反悔的话。
南如烟的眉头皱得很紧。
说实话,她的确是后悔了。
她对傅北霆失望,当时头脑一热,就拉了秦朝阳下水。
可,这对秦朝阳是不公平。
琼姨在一旁暗戳戳的打量着南如烟,越看脸上的笑容越大。
“俊,真俊,难怪我们家少爷,没日没夜的惦记您。”
南如烟的脸微微的有些发烫。
秦朝阳对她这么痴迷的吗?
这让她无端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傅北霆的痴迷程度,似乎,也是没日没夜都在向着他。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种痴迷程度。
南如烟自嘲一笑,没接琼姨的话,跟着走了进去。
同时,将手机开了机。
满屏都是未接来电。
一大半都是傅北霆打过来的,还有陆九打来的。
她想了想,最终选择了回拨陆九的电话。
……
此刻,陆九正带着傅北霆,一路直奔傅家老宅。
满脑子都在担心傅妈妈。
电话突然响,他根本没看,直接就挂断了。
南如烟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眉头皱得很紧。
指腹在傅北霆三个字上,隔空来回滑动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罢了,她跟他,本来也就结束了,无须再多生事端。
南如烟将手机收起来,径直跟着琼姨上了二楼。
主卧的门被推开那一刻,南如烟愣在了原地。
这是——她曾经设计过的室内装潢。
她记得,当时她是打算让傅北霆按照这个样式,装修南江公寓的,但是他说很俗,否决了。
怎么秦朝阳会这么凑巧的装潢出一模一样的?
就连上面的小摆件,都一样不落。
那曾经是她梦想的家的样子。
可是,如今,却以这样一种形式出现。
南如烟心里百感交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陆九回拨过来的。
南如烟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陆九,我很安全。”
她只说了这句话,就挂了电话,眼泪却早已经模糊了双眼。
她倾心设计的,被傅北霆随手丢了吧?
秦朝阳是凑巧捡到了,还是傅北霆直接把这图纸当垃圾,扔给了小秦总,她不得而知。
但那种,满心欢喜,被人辜负的落差感,哪怕隔了这么多年,依然让她倍感心痛。
琼姨看着南如烟落泪,顿时慌了,扯了纸巾就要替她擦。
一边原地打转,“怎么办,怎么办?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第一次接这种一对一的保姆服务,业务还不熟练,您别开除我,我……”
“不是……”南如烟忙擦掉眼泪,冲着琼姨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我只是眼睛进了沙子,你先出去吧,我有点累了,想睡一觉。”
“可是……”琼姨有些为难了, “我们家少爷说,我得时时刻刻都待在您身边,以便于您一有需求就能得到满足。”
一有需求就能得到满足?
南如烟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般,莫名的发紧。
这不是她曾经对傅北霆做的吗?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傅北霆有需求,她都会及时出现,替他分忧解难。
可,到头来,她得到的是什么?
是他随随便便把她扔去接待那些油腻客户,是他无休止的冷漠,是他冰冷鄙视的眼神。
还是他,心里永远装着另一个女人?
南如烟的心情,一阵阵起伏,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了。
五脏六腑又开始疼了。
尤其是右肾。
那是为傅北霆摘除的一颗肾。
他的身体里,明明住着一颗她的肾啊,为什么总是感应不到她的需求呢?
这大概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心好疼,人好痛苦,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