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日来会时不时的发起低烧,休息一下迅速退去,因此未太过在意,但是这几日,却觉身子沉沉的没有力气。
为了看病,包裹里的钱币和衣服都拿去当了,谁知这病竟不见好转。
“静心,我没有什么好东西留给你,这个还能当些钱,你拿了这些钱就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咳咳……”
止不住竟又咳了起来,静心忙替我拍了拍后背,急切道:“姑娘,这是哪里的话,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夫人当初救了奴婢一命,奴婢早就把命放在姑娘这里了。更何况,这件东西是夫人留给姑娘的,不论值多少钱,终归是姑娘的挚爱……”
说到最后几个字,语气不觉的放慢加重了起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沉寂,只有昏暗的夜里隐约听见些许北风的呜呜声。
我悲叹着笑道:“静心,你看这雪像不像我们和硕特部落的雪,你听这风像不像我们和硕特的风……”
静心脸色苍白,抖着双手抓握住我的手,眼中落泪:“姑娘,莫要再多想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抖着手,摸到了头上的玉簪,轻轻拔了下来,头发也随之散落在后背上。手心里晶莹剔透的玉簪透着清亮的光,想起自己身上也只有这个物什儿值钱了,思了片刻,还是让静心帮我·插了回去。
这是十三爷送的,终究还是忍不下心去。
我拉过静心的手,浅笑道:“好姐姐,你陪我这么多年,我已知足了。等我去了,你就拿这两物什儿当点钱,好好生活下去。”
静心不再说话,身子僵硬地坐在那里,手指止不住的发抖,头只是深深地埋在蜷起的膝盖里,然而大滴大滴的眼泪扑落落地掉在地上。
我闭上了眼睛,没有流出一滴泪来,大概是额娘死的那晚,眼泪已经流干了吧。
到了夜晚,我的病情越加重了起来,不住的咳嗽将静心惊醒,不停的顺着我的胸口。
胸腔一阵腥甜,压制在心肺之间的燥气才冲口而出,凄厉的回荡在破庙里,空气中飘动着丝丝血腥味……
静心手忙脚乱的帮我躺好,有些惶恐但总还算是镇定,扯了扯被子盖在我的身上,拿了我的手欲放在被子里,突然手上停顿,片刻才惊叫起来:“血……格格……好多血……”
从那晚开始,我便不再让静心称我格格了,但是她还是改不了一激动就叫错的习惯。
手上一阵黏腻,阵阵地血腥气直如额娘死时的那种味道……
麻木已经浸润我的指尖,四肢厥冷,意识也越发不清晰,忽听耳旁传来静心模糊的声音:“格格,我去找大夫,你要撑住啊!”
恍惚间,又似乎看到那人笑着说,“洛婉,你要活着!”
一辈子,这一辈子,我还过得完吗?佐伦,额娘,阿爸,这就是我的归属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