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筠前两天就听说范贤上任了,当地、极周围县镇的商户富绅都前去迎接奉承。
而她既因身体不适,又要管顾酿酒一事,根本无暇分身,主要也是她不愿去巴结范贤。
范贤的胃口过大,再多的好处都喂不熟,反而会惹其不满,同样落不了好,如此还不如不理会。
州府内大大小小的商户不知凡几,孟筠原以为即便她没有上赶着巴结,范贤一时半会也不会注意到她,没想到徐湘湘会躲到州府衙门,这便说不准了。
徐湘湘本就有心置她于死地,难保不会借范贤的势来害她。
至于徐湘湘为何会躲到范贤那里没什么奇怪的,范贤及其座师苏荣同属三皇子党,而晋阳侯徐湘湘是三皇子的表妹,也算是同属一派。
不过,即便清楚其中道道,面对霍峥时,孟筠也不忘装作不明所以。
霍峥未多作解释,只说,“起火当晚她便前往州府。”
“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吧?我与她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不知为何要害我。”
孟筠佯叹了口气,暗观霍峥的反应,他默然不语,倒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其实不管她是否躲到州府衙门,我都奈何不了她。”
话是这么说,不代表孟筠肯吃下这闷亏,徐湘湘背后有晋阳侯,表面上不能拿她怎样,找机会下黑手总行的。
霍峥若有深意地看了孟筠一眼,“我说过会帮你讨回公道。”
“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该如何为我讨回公道?别说晋阳侯,便是范贤我们也得罪不起。”孟筠平静道。
霍峥似不愿多作解释,“你只管酿酒,余事不用操心。”
孟筠沉默了良久,方道了一声‘多谢’,霍峥都这么说了,她自不会怀疑。
想了下,她突然道:“徐老失踪已久,也不知怎样了。”
说起徐阁老,孟筠是真的为其担心,眼下忍不住一提。
霍峥说,“你大可放心,徐家势力不小,定能保他无恙。”
孟筠点头,“你说这次该不该换我主动做点什么?”
“主动?”霍峥蹙眉,隐隐有不赞同之色。
“没错,徐湘湘定会借助范贤对付我,我不能坐以待毙。”
哪怕相信霍峥能帮她收拾徐湘湘,孟筠也觉得自己应该做些防备之举。
作坊走水这么大的事,就算孟筠自己不说,也会惊动官府,且林大壮纵火之举虽可恨,但她也不能私下处置他。
所以即便刘县令不会彻查此案,她也将林大壮送往官府。
果然,刘县令将罪行归咎于林大壮一人身上,令他顶了锅。
其实不怪刘县令,他是徐阁老幼子同窗,徐阁老又是太子的人,任谁都会将他和徐阁老牵扯到一起,至今能立足于官场已算是好运。
新任府君范贤则是三皇子党,对于刘县令这个异己,自不会安好心。
刘县令有范贤这样的上峰,处境可想而知,自然不愿因孟筠的事得罪范贤。
既然刘县令靠不住,孟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岂知,霍峥不以为然,淡淡道:“你先不用管。”
霍峥并未把徐湘湘放在眼里,收拾她不过是小菜一碟,倒不想孟筠沾手此事。
林氏在边上听了一耳朵,虽听不懂,却莫名地相信霍峥,便帮着劝说,“三姐儿,有瑾淮在,你就莫操心太多。”
孟筠极为无语,没接话,径自往酒窑而去。
葡萄酒是需要加糖的,孟筠起初不知比例,调试了很多次,最后发现二十斤葡萄加两斤糖最为合适,因此也废了不少酒。
糖是特别精贵的东西,共有饴糖和白糖两种。
孟筠最先为了节约成本采用饴糖,结果很不理想,这种糖溶解速度慢,造成葡萄果液各处糖浓度不均匀,不利于均衡发酵。
无法,她只能用价格更高的白糖了,成本一下子增加了许多,到时售价势必得提高。
在初制葡萄酒的时候,孟筠用的是木桶,以方便捣烂葡萄。
在发酵期间,才赶制了一批精美的陶瓷酒坛,这酒坛依旧是孟筠自己设计的,与柿子酒的酒瓶差别只在外形和名字,商号皆相同。
柿子酒取名为丹霜酿,葡萄酒则命名为‘夜光饮’,因孟筠想起‘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此诗句,是一位名叫王翰的诗人所写。
初识葡萄酒之际,孟筠查过许多关于葡萄酒的记载,原来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人知道、并饮过葡萄酒,王翰当属其中之一。
孟筠把葡萄装进瓶子里后,就发现葡萄皮逐渐浮起,泡沫逐渐增多,她就每天用勺子搅动两次,把露出来的葡萄皮压进,让葡萄皮得到葡萄汁液的充分浸泡。
利用皮的色红素增加红色,且葡萄皮颜色越红紫,酿出的葡萄酒颜色越深越漂亮,这是海外一个小国当地居民告诉她的。
孟筠凡事亲力亲为,霍峥在一旁看了良久,终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