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账册的人惊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孟筠,“你怎知这是城北皮货铺子的账本?”
在场的人都以为秦家人因不满他们,尤其肖仁不肯让出主管的位置,故意找了个小娘子来膈应他们,不认为孟筠真的有本事打理顾家产业,甚至觉得她和时下的小娘子一样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更何况,账册封面只注有城北商铺的标记,须翻开才知是皮货铺子的,孟筠连翻都没翻就知道是城北商铺的,这叫人如何不震惊?
孟筠冷笑,“甭管我怎会知道,你且说是或不是?”
这人是皮货铺子的掌柜,他强词夺理道:“就算是又如何?”
“是吗?”
孟筠冷冷一笑,把账册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先草草翻了一下,便再度拿出那个金算盘,和一支头部削得极尖的炭条。
众人早就听说孟筠得了主管信物,本不以为意,但真的看到她拿出金算盘,一个个都眼红了,特别是肖仁。
他恼怒不已,连他这个所谓的主管都没有信物,这臭丫头凭什么拥有?更可恨的是居然故意拿出来膈应他。
金算盘不过巴掌大,手稍微大一点的拿着都费劲,更别说敲打了,偏偏孟筠白玉般的手极为小巧,一手飞快地翻着帐本一手拨珠,噼哩叭啦就算了起来。
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竟有人算帐如此快,帐面翻得极快,手下的迅速更快。
有时她算完几页便停下来,拿炭条仔在其中一页快速地勾一下,以作标注,就又往下开始算了。
其中一个掌柜咋舌说,“看来我们都小瞧这丫头了。”
“真没想到炭条还能当笔用。”
有些人的注意力则被孟筠手中的炭条吸引了。
霍峥也露出诧异之色,孟筠是何时准备了炭条的,怎会想到如此使用?
记忆中曾见顾青鸾随身带着一根炭条,真有这么巧的事?
还有,顾家在边城这边的生意五花八门,不管是钱庄当铺赌坊,酒楼客栈,胭脂水粉香料、皮货铺子应有尽有。
这些都是孟筠不曾涉及的行业,但她算起账来一点都不含糊,连价格都门儿清,根本不像第一次接触。
霍峥紧盯着她,脑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该不会真的查出什么来吧?这些管事掌柜都非常震惊,尤其皮货铺子的蔡掌柜。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了讨好肖仁,就想羞辱孟筠一番,没想到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时,孟筠已停下手上的动作,笑吟吟地看着他,“蔡掌柜,一副皮护腕是二文,护腰是三十文,护膝三十文,上好的整皮……”
孟筠看都没看账册,就把皮货铺子的所有货品的价格正确无误地念了出来。
末了,她问蔡掌柜,“我可有说错?”
蔡掌柜惊得呆如木鸡,愣愣地点头,“没、没错。”
“如此,这账目可是不对啊。”
孟筠面色泛冷,随手把账册扔在蔡掌柜脚下。
她之所以当场算账,一个是想打这些人的脸,一个是借机了解商铺的情况,却不想动了真火。
一般商铺都会准备两份账册,一份自用,一份交由上头核对,有些掌柜从中贪墨油水,便在这份上交的账册动手脚。
做假账这种事难以避免,只要不过分,账面上又做得滴水不漏,即便是孟筠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蔡掌柜拿来的账册应该是用来应付上头的,她刚才只是粗略一查,就查出了许多眼中的问题。
连这份账册都如此,何况真正的账目,恐怕皮货铺子都快被掏空了。
她才‘不在’多久,这些人便如此猖狂,孟筠越想越气。
蔡掌柜慌了,恼羞成怒道:“谁说不对了,你这黄毛丫头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