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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闲2022-09-23 08:464,953

  沈禾也不顾上跟人商量,打电话报了警就安排苏曼青留下来等警察沈禾和吕嘉欣跟着救护车送嘉欣妈妈和新郎去了医院。救护车在急诊门口停下来,沈禾下车就看见林致远已经等在那里了,她有些惊讶,不过也来不及问他怎么知道在这家医院,只是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怕你说不到点子上,现在就是要想办法把那个借条给撤了。”林致远跟在沈禾的身边,“跟警察说了在这个医院吗?”

  “说了。”

  “警察来了之后,重点不是伤害行为,是胁迫签借条,另外以限制老太太就医为胁迫也别忘了。另外你要做好你同学和她妈的工作,他们的笔录很重要,千万别脑子不清楚,为了面子活受罪,800多万不是闹着玩的。”

  “我发现你这人眼里就是只有钱,一点儿情意也没有。”沈禾停下来翻了个白眼儿,“怎么就成了面子了,这是爱情,只是可惜爱了个渣男。”

  林致远看着她说这话时候那一副怅然的样子忍不住讪笑,“你是不是蠢啊,别跟我说你又被感动了。爱情?百分之六十的夫妻都没有见过爱情什么样,婚姻和爱情有什么关系啊?”

  沈禾瞠目看着他,一脸讶异的样子,随即便是鄙视的眼神,“谁做你老婆真是可怜!”

  林致远这气直接就堵胸口上了,“你……”

  “我怎么了?”沈禾咬牙切齿的看着林致远,“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没用是不是,一点儿业务知识和专业素养都没有,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法律关系,我都跟警察说不明白是吗?”

  “说的跟你从来没有犯过错误似的,稍微嘱咐不到,你就错漏百出。这是你朋友的事情,我怕你出了问题,以后又自责。”说到这里,林致远突然打住,剜了她一眼,“每次都是我在后面给你亡羊补牢,你是不是还总觉得自己的漏洞不算大是不是?你自己看着办吧,算我多管闲事。”

  沈禾看着林致远离开的背影突然又觉得有些内疚,本来人家是好心,刚才那句话还真是让她心尖上震了一下,可是又给人家气跑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作什么。

  赵昱鸣在酒店外面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林致远到,打了电话却被告知那人不来了,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赵昱鸣这就回身进了酒店,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林致远放下电话,转头看着身边的郭美珍,他在小花园消气的时候看见她拎着一个保温壶从医院门口进来。郭美珍的脸色很难看,还没有开口,眼泪就先流下来了。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我妈术后恢复的不好,最近又出现了并发症……快不行了。”林致远皱眉,跟着郭美珍就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林致远跟着郭美珍到了外科病区,这里的病人很多,楼道里都是加床,条件真的不好。可是林致远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郭权坐在那里,胳膊抱着一张床的床尾,他看着病床上的人,整个人都纹丝不动的。

  林致远看不到他的脸,可是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无助和哀戚。

  这种面临死别的肃杀让林致远感同身受,仿佛一瞬间,他的世界就好像失去了颜色,失去了声音,有的就是一个身形伛偻的老人,正在孤独的面对着一场诀别。

  赵昱鸣进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桌子都是男的,看起来岁数也差不多,30岁出头的样子,个个还都算挺斯文的,他一个都不认识。婚礼已经开始,司仪正在说着千篇一律的台词。赵昱鸣看起其他桌都挺高兴的,就他这一桌气氛有些奇怪。

  “新娘子这婚纱有点儿显胖啊,也没个腰身,年轻人就是特立独行哈。”

  赵昱鸣故意找了个话想要调节一下气氛,他身边的一个哥们儿自己端起杯子就干了一杯,“人家那是怀孕了,都快生了。”

  赵昱鸣就觉得头皮一诈,“你说什么玩意儿?”

  旁边的哥们儿没说话,赵昱鸣就听见台上的司仪在祝福新人早生贵子,然后说这个是真的早,还有三个月孩子就降生了。赵昱鸣的脑子里面这会儿就是一团浆糊,快生了?他本来就觉得罗茜这闪婚让他就有些闪一下,可是七个月的身孕是怎么回事,他俩分手才半年多点儿。

  这顿喜宴,赵昱鸣是没吃几口,根本就吃不下,脑子里都是被这个消息在反复的轰炸。新人过来敬酒的时候,赵昱鸣就一直盯着罗茜的肚子,近看确实挺大的。

  新郎看起来挺年轻,赵昱鸣早听说这个人是搞金融的,样子一般般,但是个子挺高身材挺好,整个人也能打上85分。他过来便热情的举起杯子,“听说都是茜茜的同学和同事,感谢各位的光临。”

  “你把我们学校的女神娶走了,可要好好待她,不然她的亲友团不会放过你。要知道,你要是辜负了罗茜,我们国贸系一大半的男生都不会放过你的。”其中一个男同学讲了一句话,本来就是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可是没想到赵昱鸣身边的哥们儿,把杯子一摔,上来就揪住了新郎的领子,“你要是敢欺负她,我绝对饶不了你。”

  罗茜一看这架势,赶紧护着肚子往后退了两步,周围桌的人也看过来,赵昱鸣赶紧上去把人拉开,“你看,你这也太入戏了,人家这还没怎么着,你就动手了。”

  那哥们儿显然是有些醉了,摇摇晃晃的在旁边坐下来,本来好好的敬酒也搞得有些尴尬,新人草草的意思了一下就赶紧走了。身边的哥们儿半哭不笑的,“我到底哪里不好了,我等了她那么多年,为了她我连UCLA都放弃了,为了给她最好的生活,我整天奔波赚钱,可是她爱上了自己的教授,爱上了自己专业的小学弟,爱上了一个不结婚的律师,最后找了个玩钱的骗子。”

  赵昱鸣有些好奇,便问了一句,“阁下高就?”

  “哼,我也是个玩钱的骗子。”那哥们儿回头看了一眼那对新人,“她是个玩弄感情的骗子,见一个爱一个。”

  赵昱鸣有些唏嘘,他还真的是完全不了解罗茜,他们在一起都三四年了。那哥们儿看赵昱鸣脸色不对,便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赵昱鸣看了一眼这桌人,突然有了一个不好想法,“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律师。”看到那哥们儿扯着嘴角笑,赵昱鸣尴尬的问了一句,“这不会是一桌前任吧?”

  “差不多吧,前任不多,都是追求者。”

  赵昱鸣顿时又如五雷轰顶,这女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竟然能开出这么奇葩的一桌来,这是要在座各位都找准自己在她人生中的位置吗?还是让他赵昱鸣知道,其实她罗茜是牺牲了一片森林才选了他这棵朽木,结果自己还有眼不识泰山?

  赵昱鸣真是好纠结啊。可是他更难过的还是那个孩子,要么就是他的,要么就是他早就戴了绿帽子。

  都他妈让人好不爽!

  赵昱鸣没等到喜宴结束就走了,跟一群的前任和追求者在一桌吃饭也是尴尬到连水都觉得无法下咽。

  赵昱鸣开车从地下停车场上来,路过酒店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那里乱做一团,新郎和伴郎抬着罗茜,罗茜的父母一脸焦虑的样子,看样子是出了什么事情。赵昱鸣打了一把方向盘过去,探出头来,“怎么了?”

  “要生了!”新郎一头汗的样子也让赵昱鸣有些不爽,他看了一眼疼得一脸扭曲的女人,说了一句,“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不用!”罗茜的母亲看赵昱鸣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友好。倒是父亲急得直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说着就拉开车门,几个人把新娘塞进来,新郎和罗茜的父母都挤上来。赵昱鸣一路飞驰把人送到海达医院,他们在这里已经预约了生产的一切医疗,看起来也确实挺阔气。

  平车把人送进去的时候,赵昱鸣的心里还是挺担心的,就跟着大家一起等在外面,倒是罗茜的母亲,冷言冷语的来了一句,“苏律师挺忙的,有事就先走吧,今天先谢谢你了。”

  赵昱鸣愣了一下,再看看另外两个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丈夫,他确实挺多余的。他尴尬的笑了一下,“看来今天就是双喜临门了,恭喜,那我先走了。”

  赵昱鸣坐在车上心中百转千折,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想找人说,可是打给林致远就被挂断了,再打再被挂断。

  林致远一脸肃穆的看着郭权,“真的放弃了吗,如果我们上仪器还可以维持。”

  郭权抬手摸了一下眼睛,颤巍巍的拿起那份放弃治疗的确认书看了看,又看了看医生,“维持,维持下去的结果是什么,还能走出医院吗?”

  主治大夫面露难色,“希望不大,最好的结果就是维持植物人状态。另外进了ICU这个费用也比较昂贵,一天怎么地都不会低于一万块。”

  郭美珍一听立刻就哭出声来。

  郭权没有再说话,颤巍巍的在那张确认书上签了名字。看着医生拿走,老先生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失声痛哭起来。林致远紧紧的蹙着眉头,不停的深呼吸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林致远拍了拍郭美珍的肩膀,“通知郭大富吧,老人家肯定希望儿女都在身边。”

  “别叫他来,孽障!”郭权情绪激动的拍着桌子,随即又泣不成声,“要不是那个畜生,哪里会这样。你就让她安安静静的走吧,别再闹心了。”

  林致远一头雾水,问了一下,郭美珍才说了真相。原来债主追到了老两口家里,每天都有人去泼油漆,拿大刀坎门,都是些小混混,老太太最开始就是被吓病了。

  郭权擦干眼泪,看着林致远,“林律师,你认识人多,有门路,能不能帮我们问问大夫,能不能给找个病房,我就想让她能平平静静的走,我不想让她在过道里……”说着,老人又泣不成声。

  林致远转身去了医生的办公室问了一句,现在也是真的没有病床,外科基本进来的都是危重和需要手术的,只要没人出院,谁都不会把床位让出来。

  “你们要是非要病房的话,就只能住VIP了,不过就是贵,房费一天680,其他治疗另外算费用。”

  林致远点了点头,“我们住,您给开手续吧。”

  林致远去交了费用,很快护士就把老太太推到了楼上的VIP病房,这里是个挺大的单间,白窗帘,基本监护设备都有,干净整洁安静。郭美珍一看便问了一句,“这个很贵吧。”

  “不怕贵,一辈子都在节俭,到了了就让她享受个贵的吧。”郭权倒是平静下来了。

  郭美珍也委屈,“我不是怕贵,有这个钱我们还不如多用点儿好药,让妈多活两天。”

  “多活两天就是多遭两天罪,让她舒服舒服吧。”郭权在床边坐下来,拉着老伴的手,握的紧紧的。

  林致远受不了这场面,从病房里退出来就接到沈禾的电话,那人也是火急火燎的,“刚才接到法院电话了,让我们提供一个老太太需要长期依赖医疗的证据,我现在真的走不开,嘉欣身边也没有别人能陪着了,还是请师父出马去之前手术的医院开个证明吧,别给耽误了,我觉得这个应该挺有戏的。”连师父这称呼都拿出来了,显然是极尽讨好。

  电话里迟迟没有回应,沈禾一脸疑惑,又喂了两声,还以为电话出了什么毛病,或者那人又傲娇起来了,可之后就听见电话里及其沉重的声音,“没必要了。”

  沈禾的心跟着沉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林致远站在走廊的窗边,看着外面初冬的萧索,仰头把眼泪硬是忍了回去,“人快没了,还救助什么。”

  沈禾听到了电话里沙哑声音和极尽隐忍的哽咽,感受到的完全不是有一个委托人要去世的情绪。她心下莫名的一紧,“林致远,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沈禾有些急了,从吕嘉欣母亲的病房里出来,走到大厅几乎是吼出来,“你聋了还是哑巴了,林致远,我问你在哪儿?”

  “我在12楼外科VIP病房。”

  沈禾放下电话就往楼上跑,12楼一层都显得安静,没有下面普通病房的聒噪,安静的有些冷清。沈禾转角就看见走廊的空旷里,有个颀长的身影茕茕孑立。她轻轻的走到林致远的身边,“你怎么了?”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打扰他的世界。

  “我觉得快要下雪了。”

  沈禾的心里其实很着急,很焦虑,林致远的这一句话让她觉得分外的矫情,“把气氛渲染的这么萧索凄凉就是为了这么一句矫情的台词?”

  林致远转头看着因为跑得急,脸色还有些潮红,声音还微微气喘的人。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很亮,可是沈禾从里面却看不到一点儿情绪。片刻林致远皱了一下眉头,仿佛从什么当中醒过来一样,眼睛里都是惋惜和自嘲,他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老太太快不行了,他们家已经放弃了治疗。”

  “怎么能放弃治疗呢?”沈禾喘了一口气,“是不是因为没钱,就因为没钱就不给亲人治病了吗?跟人命比起来,钱算什么,怎么能做这种决定?”

  沈禾就是这么个冲动的脾气,她转身就要进病房被林致远拉住,“你给我冷静点儿?”

  “我血是热的,没办法跟你这个冷血动物这么能冷静下来。”

  “你说话注意点儿!”

  “我说错了吗?当时辛苹苹姥姥病危的时候,谁说钱不是问题,现在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人,你就这么冷眼看着放弃治疗,然后在这里做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玩文艺梗?”

  林致远恼了,不管不顾,直接就把沈禾拖走,拖进了安全通道里才松开她的胳膊。

  “我这不是第一次跟你讲了,让你先管理情绪,再处理事情。你了解清楚老太太的病情了吗,现在砸钱就是维持,知道维持是什么意思吗,就是靠呼吸机,靠药物支撑着她的血压和呼吸,直到其他脏器衰竭,再也支持不住。你觉得钱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你有钱,你觉得钱是小事儿,对于没钱的人来说,很多时候钱就是天大的事儿。”

  沈禾不说话,她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

  两个人这么沉默了一阵子,林致远消了一些气,颇为无奈的点了点沈禾的脑门,“知道你热心肠,这种带着冲动和无知的善良,就是蠢货的表现。”

  沈禾愣在那里一脸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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