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鹤洛依然怕冷,她拉紧被子,缩在被窝里,全身没劲,不想动。
打猎回来的成皓,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她门前,举着手中野鸡野兔子说道:“姑姑,你看,我打到野鸡野兔子,等下我拿去镇上卖,给你抓两贴药来吃。”
常鹤洛却拒绝了。
成皓整个人怔在原地,他轻喃道:“我就是想学着对别人好。”
语气很悲伤,眼神中还有痛楚。
常鹤洛当做没看见,别开头,她身子虚,是因为她耗尽了全身的精气神,不是吃药就能治好的。
与其浪费,不如省着点。
再者,她已是很感激成皓的收留,哪还能再给他负担,让他负担不必要的药钱。
成皓离开,玉斗风风火火冲进来:“姑姑,你说什么了,我看成大哥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咱们本就麻烦他了,还要接受他打猎的成果,这不好。”常鹤洛的声音如春风拂面般,轻轻的。
玉斗不解的说道:“可是,这一切不都是他自愿的吗?难道他对姑姑好,这不好?”
常鹤洛对着玉斗一笑:“他一个健壮小伙,得存钱娶媳妇,我这个行将就木的人,哪能用他的银子?再说,别人不懂我这个样子,你还能不懂?这是能吃药好的?”
玉斗不说话,低着头踢着地上的泥土:“姑娘会好起来的,到时,大不了,咱们现在借他的,以后多还他银子,不就好了。”
不管吃药有没有用,吃总比不吃的好,这是玉斗的想法。
“你有银子吗?”常鹤洛反问她。
玉斗支吾着:“现在是没有,可是待到咱们回京城,不就有银子了。”
含笑的常鹤洛,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玉斗见此,立马跑人,不敢再乱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成皓早出晚归,没再出现在常鹤洛面前。
这天,常鹤洛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猛的睁眼,看到成皓正捧着一盆花,想要放到桌上。
成皓看到常鹤洛醒了,尴尬而又憨憨道:“这花我在镇上瞧着,觉得你会喜欢,就买来了。姑姑,你喜欢吗?”
“喜欢!”
常鹤洛看着这盆根本叫不出名字来,也许只是某个小女孩,自己采的拿来卖的花。
成皓局促的站在原地,脸上努力扬起讨好的笑容:“姑姑,你想喝水吗?我给你倒杯水吧?”
常鹤洛望着他。
成皓见她不说话,又说道:“姑姑,你想吃零食吗?我去给你买?给你做也行,我会做的。”
这样子,就好似自己做错了事,正努力讨家长欢心的小朋友。
常鹤洛笑笑:“你这样子让我很不舒服。”
成皓一怔,憨憨的摸摸后脑勺,笑的很是尴尬:“前两天,我对姑姑发了脾气,我是来道歉的。”
常鹤洛微摇头:“你哪来的脾气?没有,你很好,真的。”
“真的?”成皓小心的走近一步,脸上满是欣喜,“姑姑没有觉得我发脾气,还觉得我很好?”
常鹤洛温和的笑着点头:“当然。”
成皓欢喜的以拳击掌:“我就知道姑姑最好了,怪不得,第一次在村口见到姑姑时,我就觉得姑姑,特别有一种亲切感。”
这种恭维的话,常鹤洛若是不知晓自己是老态龙钟的老太婆,还以为他看上了自己,来搭讪呢。
成皓指向外面:“姑姑,今天天气好,我扶你出去晒晒太阳,就坐在到桃树下。我还买了一张美人椅,正好让姑姑用。”
常鹤洛这次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让他扶着自己,慢慢走到院中,美人椅就摆在大桃树下。
成皓小心的把常鹤洛扶进美人椅中,又屁颠屁颠的端来一杯水,递给常鹤洛,满脸的笑意,挡也挡不住:“姑姑,喝水!”
常鹤洛伸手去拿杯子,结果,手却抖动的厉害,杯子咚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成皓一怔,反应过来后,迅速捡起杯子,笑道:“不好意思,姑姑,我不该在你没端好杯子时,就松了手。”
常鹤洛笑笑:“那还不快去再端一杯来。”
成皓应了声,立即朝厨房跑去。
常鹤洛看着自己骨瘦如柴的手,想动动手指头,可是手指头却不听话,跟不上她的大脑。
再看另外一只手,也可以勉强的动几下,也没那么灵活。
常鹤洛虚弱的闭上眼,她这是油尽灯枯了吗?
成皓站在厨房门口,捧着水杯,看着坐在美人椅里的常鹤洛,心思也回到几天前。
那天,他打猎回来,正想拿猎物去镇上卖,就在村口遇到刚下牛车的常鹤洛。
她盈盈一弱的站在那里,虚弱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成皓就是觉得她是自己认识的人,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且,他还自常鹤洛身上,看到了贵族的气质。
就连她身边,喊她为姑姑的玉斗,说话的语气,以及动作,都不禁不得让成皓怀疑,常鹤洛两人,是不是那个人派来的?
前前后后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成皓也就不再想了,反倒是对常鹤洛更加好奇。
他把杯子送到常鹤洛嘴边,轻声道:“姑姑,我喂你!”
常鹤洛没再矫情,就着他的手,喝了热水。
顿时,浑身都舒透了。
晒着太阳的常鹤洛,微闭眼,轻声叹道:“若是有酒就好了。”
成皓微挑眉。
“姑姑!”
未见其人,但闻其声的便是玉斗。
自镇上回来的玉斗,不待牛车停稳,就跳了下来,朝常鹤洛奔来,满脸兴奋:“姑姑,我买了酒回来,是虞美人!”
“虞美人!”常鹤洛双眼放光,情不自禁的舔了一下唇,伸出双手,“好,快拿来。”
成皓第一次见到常鹤洛,发自内心的笑容,不禁也跟着笑,心中不禁无奈的想,莫不是这几天,姑姑说说寡欢,是在馋这个虞美人?
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兴奋的玉斗,跑的太快,突然左脚踩右脚,整个人朝前扑去,手中虞美人酒坛,脱手而飞。
刚才笑成花的常鹤洛,脸色一下子刹那间变白,抓着美人椅就想坐起来,却又颓废的坐了回去。
眼看着酒坛,即将掉落在地时,一个人影,飞速而至,跪地滑行,把酒坛接住,抱在怀里,再一个旋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