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李大奎枉死
沽上笔记2025-10-16 11:034,029

宋家有二子二女,老大宋福,老二宋禄,大女宋玉,二女宋霞。原本洋人没攻占天津的时候,一家人也过的相安无事,虽说日子平淡,但是却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宋霞眼瞧着十五岁了,到了该成婚家人的年纪,经人介绍许配了人家,对方名叫李大奎,家住河东,也是一户老实本分的人家。两家人看两个孩子八字都合适,长相也都周正,打算过了帖子,等过了年就给两个孩子操持着把婚事办了,可谁成想就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一个人找上门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河东一带出了名的王媒婆。

  说王媒婆出名不是好名声,是恶名。

  王媒婆起初靠着三寸不烂之舌,给不少人保了大媒,但是她是看谁给的钱多就给谁卖力,结果把不少的好人家的大姑娘嫁给了不是身有残疾,就是游手好闲的主儿,那年头不带离婚的,嫁了人什么人就只能跟着过一辈子,可是要是运气不好,遇到王媒婆这样的媒人,嫁的不满意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这姑娘一辈子的幸福也就算没了,所以慢慢的也就没人敢再请王媒婆保媒了。

  老年间的三姑六婆一直不受老百姓待见,媒婆尤甚,主要是王媒婆这样的人坏了整个行业的名声。这王媒婆就是成天串东家,走西家,瘸子说成壮汉,流氓说成文人,死人都能说成活人的主儿。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要是人的名声不好,也就没人爱跟他打连连了。

  王媒婆突然来到宋家,宋家人就知道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有心不接待,又一想,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少得罪这种小人为好。

  王媒婆进屋就龇着大牙笑道:“宋大爷,我给您道喜咯!”

  宋老爷子冷哼一声道:“道喜?我家喜从何来?”

  王媒婆说:“你家二闺女宋霞,生的俊俏,被人家看中了,这不,托我过来说媒来了呗。”说着大咧咧的盘腿儿坐在炕上抽旱烟。

  “呦呵,真不巧,”宋老爷子说道:“您了来晚一步,我家二闺女有人家了,帖子都过完了,就等着过完年过门儿了。”

  “啊?”王媒婆不信,眨巴着小眼睛问道:“嘿!您瞧瞧,我来的真不是时候,您了说说,咱家二闺女说给谁家啦?”

  “也是你们河东的,李大奎!”宋老爷子瞧王媒婆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嗨!”王媒婆拍着大腿:“我当是谁呢,不就是老李头子家那穷小子吗,跟了一个拉胶皮的能有嘛出息,能吃香的还是能喝辣的?”

  “这您甭管,”宋老爷子道:“嫁过去能吃嘛就吃嘛,日子嘛,不就这么过呗,咱老百姓成天棒子面窝头,吃别的还不习惯呢。”

  这话明显的是噎王媒婆的,想让她知难而退,王媒婆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

  “您看看您,净说小孩话呢,谁不希望自己家闺女嫁个好人家?再说了,那李老头的儿子怎么跟人家戴先生的儿子比,这能一样吗?”

  “戴先生?哪个戴先生?”

  “这您都不知道哇?”王媒婆凑近了宋老爷子说:“就是咱们天津卫有名的戴富有啊!”

  “戴富有?”宋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子,心中暗道还好闺女已经许配了人家,否则这戴家找上门来,还真不好办了,他白了王媒婆一眼道:“那明明是个无赖,有什么好的。”

  “可不敢瞎说呀。人家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虽然不能说是冬舍棉、夏舍单、无冬历夏舍铜钱,但也算是积善之家呀。您可不能听外面人传闲话,只听一面之词。”

  宋老爷子不耐烦的摆着手道:“王媒婆子,我家闺女已经说给别人家里,我总不能反悔吧,这不是打我的脸么,让我这老脸往哪搁。您呐,死了这条心吧,慢走不送!”

  说着话扭头进屋,把王媒婆撂下不管了。

  王媒婆吃了憋,气鼓鼓的走了。

  到了戴富有家里,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宋老爷子的坏话,气的戴富有直跳脚。

  “这个宋老头太不识抬举了,我家儿子娶他家闺女,这是他家祖上冒青烟了,居然敢不给我面子!王妈,这事儿您了瞧好吧,不出几日我让宋老头儿哭着喊着把亲闺女嫁过来。”

  王媒婆笑道:“得嘞,那我就等着喝您儿子的喜酒啦!”

  戴富有先是让王媒婆找到李大奎家,软磨硬泡的让李家把这门亲事给退了,李家也没给她面子,直接把他轰了出来。

  宋家人非但没买他的面子,还让他丢了面子栽了跟头,他又岂能善罢甘休,为了把宋老爷子的二闺女娶回去当儿媳妇,戴富有又动了坏心思。

  这一日,李大奎出车,一上午了没拉到客人,正着急着四下张望寻找客人,心里想着起码先拉上一两个主顾,能把中午饭对付过去,可是就在这时一个人怀里抱着个包袱卷急匆匆的从街角走出来,在李大奎身边经过的时候,李大奎的车把手就跟见了鬼似的,撞在那人身上。只见那人“哎呦”一声,一捂肚子,手里的包袱掉落在地上“当啷”一声响,低头仔细一看,包袱里装的是个大瓷瓶,掉在地上,碎了!

  “哎呦,这怎么说的,”李大奎忙一瞧撞到人了,忙上前赔不是道:“您了没事吧,把您瓶子都给弄碎了。”

  对方捂着肚子像是撞的不轻,抬头一见瓶子碎了,脸色都变了:“瓶子,你把我瓶子打碎了,你!你得陪我!”

  李大奎哭丧着脸道:“行行,您了甭着急,我赔我赔。”

  那人直起身,上下打量一下李大奎,冷笑道:“你说的好听,你赔,你赔得起吗?”

  李大奎有点懵了,心说不就是一个瓶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道:“不就碎了个瓶子吗,能值多少钱您说,我陪您便是。”

  说着话那人一把揪住李大奎,嘿嘿的冷笑道:“你可不能跑,这瓶子是古董,我看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啊?”李大奎有点慌了:“你,你这是讹人!”

  “少废话!”对方一拽李大奎的衣服道:“走,咱见官去。”

  说着话拉着李大奎就往官府走。

  李大奎一个拉胶皮的,哪见过这阵势,被对方这么一吓唬顿时没了主意。

  对方拉拉扯扯的拉着李大奎到了官府,见官后说明了情况,李大奎承认是他撞人在先,致使人家把手里的瓶子掉在地上摔碎了。对方一口咬定摔碎的瓷瓶是古董,本来是和买主约好了今天去交易,结果被李大奎打碎了,只要李大奎照价赔偿,对方既往不咎。

  “那你说吧,赔多少?”李大奎说。

  对方撇着嘴伸出一个巴掌道:“五百两。”

  “啊?”李大奎登时傻眼了,五百两呢,别说赔了,见也没见过,就是五十两他也赔不起。

  “你,你讹人啊这是,你那就一瓶子,怎么会值那么多钱!”

  “小子,我早说了我这是古董,你赔不起!”对方不依不饶,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官老爷,请您了给做主啊!”李大奎急的快哭出来了。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大奎遇到“碰瓷儿”的了。

  老年间专门有那么一帮无赖,在地面上混的熟了,没人敢惹,成天夹着个包袱,里面装件破瓷器,专门往外地人身上撞,然后瓷器打碎了,诬告人家撞坏了他家的古董,找人家讹钱。碰瓷儿就是这么来的,后来演化到随便谁看见你的车开过来,他直接往你车前面一躺,不给钱就不起来这种表演形式。

  但是这位碰瓷儿的,还不是一般的人,他是戴富有故意安排好了陷害李大奎的,戴富有又上下打点了官府的人,就是要把他关进大牢,让他不能娶宋霞。

  这位忠厚老实的李大奎哪里知道人家给他做了圈套等着他钻呢,还真以为是自己打破了人家的瓷器,才被关起来,甚至觉得自己罪有应得,赔不起钱被关起来是应该的。

  但是被关了几天后,家里人来看他,把实情向他讲明,说只要李大奎退了宋家的这门亲事,他就可以无罪释放,也不用赔瓷瓶的钱了,李大奎这才恍然大悟,心说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呢,嘱咐家里人,千万不能答应戴富有的要求,要跟戴富有死磕。

  可是戴富有哪有那么容易对付,见宋李两家都不肯主动退婚,又软硬不吃,干脆买通了牢头,让牢头见天儿的请李大奎在大牢里吃鞭子。这样可好,外面的人想见李大奎一面都不行了,李大奎在大牢里被打的遍体鳞伤。

  可怜这李大奎,倔强的像头牛,任你怎么打,吭都不吭一声,连牢头都忍不住暗挑大拇哥,夸他是条硬汉。

  李大奎对戴富有的仇恨,每多被打一鞭就多增加一分。

  原本以为用不了几天,李大奎就会服软,主动退婚,没想到戴富有的如意算盘没打好,李大奎非但没同意退婚,由于每日饱受酷刑,最后就死在狱中!

  李大奎死了,也出乎戴富有的预料,原本没打算要李大奎的命,可人都死了戴富有只能上下打点,疏通人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为了避嫌,也再不敢去宋家提亲了。

  李家就是寻常百姓,没有资本和戴家斗,明知道儿子是被人陷害致死也状告无门,只能吃了哑巴亏自认倒霉。

  宋家听闻噩耗传来,一家人也伤心的不行,尤其是宋霞更是伤心了好长时间,渐渐的大家发现,宋霞的性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宋霞原本是每天有说有笑的一个性格开朗的小姑娘,性格慢慢的变了以后,整日郁郁寡欢不苟言笑,和家人说的话也少了,没事的时候都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开始的时候家里人还以为是大奎的死伤了孩子的心,也没太在意,只是每天安慰几句罢了。

  可是事态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宋霞的行为越来越奇怪了。

  她白天不爱出门,就是吃饭都不出门,无奈老太太只能每天把饭菜端到宋霞屋里去,等她吃饱了再去收拾碗筷。后来宋霞干脆把窗户都用厚厚的窗帘遮住,说是怕光,不想见生人。再后来脾气越来越暴躁,指不定哪句话说的不合她心意了,不管是谁,不是打就是骂,弄得一家人唉声叹气,干着急却没办法。

  在往后发生的一切就是前面提到的,宋霞突然像中了邪一样,在大年初二闹出这么一幕,恐怕如果不是这次宋霞闹的太过火了,宋老爷子也不会求助于严家。

  说着说着,宋老爷子老泪纵横,忍不住哭出声来。

  看着宋老爷子掉眼泪,杜心武早就坐不住了,“啪”的一拍桌子骂道:“您别哭了,这戴富有让我去结果了他,给大奎兄弟报仇。”

  说着就要往外走,被李贺年一把拉住。

  “兄弟别冲动,先听听老爹怎么说。”

  严老爷子拉过杜心武让他坐下道:“孩子别急,这人在做天在看,戴富有肯定有报应,眼下是先治二妹子的病要紧。”

  杜心武侠肝义胆,就听不得这种欺压良善的事,无奈自家兄弟和严老爷子直劝,不便发作,气愤的坐到一旁抽闷烟。

  严老爷子拍拍宋老爷子的肩膀:“老兄弟,这事你要是放心,交给我办吧,我能把二闺女治好。”

  “啊?”宋老爷子止住了哭,抬起头来看着严老爷子,双眼冒光问道:“老哥哥,你可别诳我,要是真能把二闺女治好了,您了就说怎么报答您吧。”

  严老爷子呵呵一笑:“报答什么呀,这是咱老哥俩的缘分,也是咱两家人的缘分。”

  说着话朝李贺年道:“趁着二闺女还没缓醒过来,你去家里把我的法器拿来,别忘了,带浩然过来,他已经入门了,这场面上的事,多见识见识为好。”

  “好,我这就去。”李贺年转身去了。

  严老爷子要带徒孙为宋霞驱邪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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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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