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声音,是个男子。
只不过相对之前那位,他的声音更为浑厚,给人一种播音腔的感觉,不过,嗓音略微嘶哑,这两种感觉一综合,竟使得这音在月色之中,莫名有几分像是狮吼。
温凉冷的忍不住打了个颤,暗暗握紧拳:“从餐会就开始设计,我不相信你们会无功而返。”
她这句话有两层意思。
一层,如果对方是唐墨的人,那么她的前半句话指向性非常明显。
二层,就算对方不是唐墨的人,前半句话也足以告诉对方,她从一开始就算到了他们的招,她是做足了准备。有资格跟他们谈判的!
对方果然被她唬住,一个不留神金属制的东西,划过了她的脖子,疼痛感蔓延,温凉轻皱眉,忍不住“嘶——”得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我该答应的已经答应了,你们到底还想做什么?不过就是一个案子而已。”
“只是一个案子而已?温凉小姐,如果你这么天真单纯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走上尔虞我诈的这条路,你知道就光一个席氏就有多少人等着看你死么?”
她哑然。
男子这句话并未说错,或许没有等着她死那么严重,但是看好戏的绝对是大多数。
温凉沉默了半响,对方既然会在这里堵她,就代表他们肯定是要些什么。
而她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价值。
思绪渐深后,她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在这里劫持我根本没有意义。”
“有,那份最新一期竞标的资料。”
他们连她手上有什么资料都这么清楚?
霎那间,心底升腾起一片麻木的冰凉,不仅是外敌,还有内鬼?
“那份文件,我没有带在身上。”她语调平稳的拉开自己的手包。
“那就只能麻烦温小姐,在我的监督下,拿来那份文件。”
温凉垂下眼帘:“好。”
紧接着,脖子上又是一疼,对方完全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带着她行动的步子极重,动作也很重,锋利的刀刃不经意间划破了温凉细嫩的肌肤,丝丝渗血。
她有几分狼狈的向前踉跄着走,像是海底那条,因为被人类残忍捕杀而血迹斑斑,被迫直立行走的可怜人鱼。
眼前的世界已有些恍惚。
就在她放弃挣扎,随着男子走出狭小空间时。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闷哼,温凉只来得及看到一只修长结实的腿,耳边便响起呼啸的风,紧接着“叮——”的一声,那原本架在她脖子上那金属质地的物件掉落在地上。
没有了身后人的压迫,她瞬间站不稳的跌倒在地。
捂着脖子茫然抬眸。
印入眼中的,是大约一米九几高的男人,他只有一个背影,背脊如梁般笔直,肩背宽阔结实,精心剪裁缝制的黑色礼服承托着他不见半分瑕疵的体魄。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视线,男人侧首。
一双狭长鹰眼盯她毫无波澜,不带任何一丝烟火气息。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宛若山水画中不染尘世土气的仙人。
“霍东铭……”温凉一下就湿了眼眶,原本非常不安的心情逐渐安定。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启唇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从骨中透出的矜贵,让人有种分分钟想要顶礼膜拜的感觉。
她正欲说什么,瞳孔却突然紧缩,想也不想的用尽力气拉到面前的男人,同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霍东铭似是不明白她的动作为何,清俊的眉峰不禁蹩起。
可等他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她躺在血泊中,有些无力的笑了笑:“算不算是我还你了?”
他肯定不知道之前的那场车祸,是她这阵子无法忘怀的梦魇……
“温凉!”他淡然的神色在一瞬间染上杀意。
霍东铭搂着温凉翻身而起,一脚踹在男子的手腕上,那能伤的利器又一次掉落在地上,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连滚带爬的用没有受伤的手再去捡起利器。
却被男人抢先一步,踢进了不远处的河道中。
小区的河道旁灯光并不多,而且由于当时挖地基等等的琐事,河道被挖的很深,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傻子会跳下去捡。
男子气炸,恶狠狠的威胁:“霍东铭!商场有商场的规矩,你现在这是在坏规矩!”
“原来你认识我。”男人在检查了怀中女子的伤势之后,清冷的一笑,用拇指抹去她肩上的血痕,一双淡漠无波的眸中仿佛有万千星辰坠。落。
“那又怎样!”对方先是一懵,不过很快缓过神来。
“商场上的规矩,从来都是由强者定,我霍东铭没有点头的规矩,谁敢执行?”
晚风吹散身体的余热,呼啸而过卷起街边的落叶,兴许是有几粒沙子落入眼中,温凉忍不住的红了眼睛。
她好像是一只无依无靠的动物,而现在终于被人好生放进手心保护着。
除却养母,他霍东铭……是第一个给她这种感觉的人。
“你可别忘了,亚太是怎么到今天这一步的。谁也不比谁好!你要是挡了我们老大的路,到时候撕破脸看谁摔的更狠!”
“她是我霍东铭的女人,狠?”男人接了一声不屑又清冷的笑,“他最好祈祷,我不会亲自上门。”
霍东铭说着,脱下自己的西装盖在温凉的身上,通常淡然的神情破碎,此刻的面上写满了对她的疼惜,正打算抱起她的时候,那柔。软的小女人已经贴进他怀。
她紧抓着他的衣袖,靠在他肩膀处无声的流下眼泪。
男人下意识的抬手搂住她未受伤的肩,以外的发现这小人儿身子在不断发颤,眼泪已经弄湿他胸口位置很大一块地方,染血的衣物被风吹的变得有些僵硬又单薄。
心口莫名疼痛。
他垂眸看着她的小脸:“我还在,别怕。”
霍东铭独特的清冷声线,能将任何情话都说的像喝杯开水一样的随便,可是现在……不同。
温凉的鼻尖莫名泛酸,原本就止不住的眼泪,这下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往下落。
同时,那男子还没想好反驳的话,就被带了警察而来的特助先生给制止住,这一刻温凉才真正明白,这不经意的出手是他用心安排的结果。
只不过。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想那些。
眼帘一点点向下垂。
“温凉!”
正在处理事务的特助先生吓了一跳,连连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