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墨寒与凌半烟从宫里回来时已经是午后未时过半,此时已经没有清晨的寒冷,倒是有一些春日里的温暖。
马车内
宫墨寒闭着双眼,双手自然的垂在双膝之上,面前淡然温柔平静,如玉一般温润。
“你还有什么是本王不知道的?”
凌半烟被这么一问,正着脸看着他,见他闭着双眼便无所谓的回答:“妾身不知王爷何意。”
闻言,宫墨寒睁开双眼,异常淡然的看着她:“奇怪的医术,绝伦的舞艺,还有今日的厨艺,还有什么是本王不知道的?”
凌半烟自从生了孩子后,对宫墨寒而言无异于是一个惊喜,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每当他以为凌半烟就这点本事的时候,凌半烟总能给他一个不一样的凌半烟。
这就像一本书,一个解密游戏,渐渐地竟让宫墨寒有些好奇,好奇凌半烟还有什么底牌。
凌半烟懒得回答这个问题,直接撩起帘子,对驾车的温宿道:“温宿,先去附近的药铺,然后再回王府。”
温宿道:“是。”
彼时,长信宫内,容妃一脸憔悴的躺在床上,看着心腹丫鬟飘兰从门外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心下便瞬时忐忑不安。
皇帝宫亦如端着刚刚煎好的药,坐在床边,极其温柔心疼的看着容妃:“容儿,快些将药喝了。”
容妃撑着床榻缓缓坐起,嘴角微微一笑,便抬手握着宫亦如的手,温柔犹如春风拂面般的说着:“有皇上如此关心臣妾,臣妾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宫亦如立刻捂着容妃的嘴,心疼的皱着眉头,轻抚着容妃略显苍白的脸颊:“朕不许你这么说,朕要你好好的,陪着朕一起共赏河山。”
话音落,容妃将药一饮而尽,嘴里含了一个蜜枣,身若随风柳伏在宫亦如怀里,气若游丝的说着:“臣妾不求其他,受些委屈没什么的,只是臣妾害怕,害怕有一日会离开皇上,所以臣妾只盼着此刻能够长一些,就这么依偎在皇上怀里,足矣。”
听到这里,宫亦如心疼的将容妃又抱紧了些,看着容妃身上伤痕,心里只恨自己不能为她报仇雪恨,真真是枉为一国之君。
“你好好养伤,朕一定会为你做主,定不会让伤害你的人逍遥法外。”
待皇帝走后,心腹丫鬟飘兰十分谨慎的走到床前,又看了看屋内的丫鬟,对着容妃附耳道:“娘娘,那边……”
飘兰将今日在慈宁宫发生的事只字不落的说给了容妃。
容妃一听,苍白的脸顿时变得铁青,气愤之下拿起身旁的金丝软枕直接丢了出去。
“啊!不中用!全都不中用!”
凌半烟从药铺出来,将一个不起眼用牛皮纸包起来小东西揣在了怀里。
走到马车前,忽然有了些许犹豫,看了看街道上热闹的人群,顿时来了兴趣。
宫墨寒见状,在马车上注视了片刻,便跟着下了马车,走在凌半烟身旁。
凌半烟边走边看,愈看愈发的兴奋,这边瞧瞧,那边瞅瞅,好不自在。
心儿跟在两个身后,噘嘴道:“娘娘怎么不知道累呢?现下倒是愈发的精神了。”
温宿淡然回答:“嗯,王爷也愈发的精神了。”
走着走着,凌半烟便注意到了路边一家专门售卖拨浪鼓的摊位,随即兴致勃勃的小跑了过去。
看着琳琅满目的拨浪鼓,凌半烟挑了一个画着葫芦图案的漆红拨浪鼓,拿在手里甚是兴奋的把玩着。
咚咚~咚咚咚~
“这个多少钱?”
摊主道:“四文钱。”
凌半烟转头便看着身旁的宫墨寒,拿着拨浪鼓在他面前摇了摇,笑着说道:“我没钱!”
“……”宫墨寒顿感无语,微微摇了摇头,拿出八个铜板递给了摊主,顺手拿了一个画着并蒂莲的拨浪鼓:“两个,清扬、宛如一人一个。”
见此,凌半烟毫不犹豫的拿过宫墨寒手里的拨浪鼓,便转身朝着别处走去。
看着街道上拥挤的人群,她忽然慢下脚步,待宫墨寒走至身边,一把挽着宫墨寒的胳膊。
这一举动,让宫墨寒诧异极了,下意识的浑身一抖,差点没把她推出去。
这女人怎么了?中邪了?
凌半烟抱着宫墨寒的胳膊,头轻轻依偎在他的臂膀之上:“王爷可知,今日那几道菜差点把太后毒死。”
宫墨寒脚步微顿,转头看着一脸平静,平静的仿佛再说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故事。
低声问道:“什么意思?”
凌半烟一边走,一边将今日在慈宁宫小厨房发生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
身后跟着的心儿见此一幕,心里顿时开心极了,就差手舞足蹈的吹喇叭庆祝了:“太好了!太好了!娘娘终于知道笼络王爷了,而且王爷也没推开娘娘,看来娘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一旁的温宿倒是不这么认为,说他们恩爱还为时过早,至于王爷不推开,无外乎两个原因:
一,这是在大街上。
二,便是出了其他事情。
宫墨寒听后,原本温和的脸渐渐地严肃了起来,眼角流露出的神情也犀利了许多:“当时为何不说?”
凌半烟回答:“说了又能怎么样?刺客一事,皇帝不也是信了容妃吗?太后都能看清的事,皇帝会看不清?不过是故意装瞎做聋,今日我若是说了,十有八九会被说成我故意栽赃陷害。”
顿了顿,将宫墨寒的胳膊松开,也与之拉开了距离,一边摆弄着手上的拨浪鼓,一边道:“告诉王爷,是想让王爷早做准备,若是这次容妃还不知死活,那我也不会轻易放过。”
凌半烟之所以挑在大街上说这件事,是真真的不相信八王府密不透风。
以前或许相信,可出了刺客一事,她便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时大街上人多,想要偷听也绝非易事。
话说完了,东西也买的差不多,凌半烟这才上了马车,回了王府。
进了王府,宫墨寒依旧是回了自己的麒麟阁,仿佛凌半烟毫不存在一般。
正好,凌半烟也懒得和他多说。
哪知,凌半烟和心儿一进君兰苑,便听着两个孩子不停地啼哭,哭声丝毫不亚于在麒麟阁那日的悲戚。
听着哭声,凌半烟整颗心顿时揪在了一起,拔腿便跑了进去。
只瞧着嬷嬷抱着大哭的小世子清扬,急得满头是汗在屋子里乱转。
而另一个嬷嬷也好不到哪里去,抱着小郡主宛如急得跳脚,不知如何处理。
见此,便连忙上前抱过儿子清扬,伸手摸了摸宛如满是泪痕的脸颊,声色俱厉的质问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孩子嗓子都哭哑了,你没听到吗!”
话音落,两个嬷嬷连忙跪在了地上,犹如天塌了一般,神色紧张浑身不停地发抖。
“娘娘,刚刚王爷的两个侍妾来看望小世子,原本孩子都是好好的,不知哪个侍妾身上涂了刺鼻的香粉,惹得小世子啼哭,老奴本想接过小世子,可侍妾芊芊却失手将小世子摔在了地上。”李嬷嬷道。
“是啊,娘娘!老奴看的清清楚楚,可侍妾芊芊偏说是我们没照顾好孩子,老奴自打十八岁便开始抱孩子,又怎么会失手将孩子摔在地上呢。”胡嬷嬷道。
听到这里,凌半烟顿时怒火中烧,一把将李嬷嬷拽了起来,咬牙切齿恨言道:“你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