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明知道现在已经是敌我双方,也知道自己之前几次陷入危险都是眼前之人所害,但听到这句话,天赐还是感到了亲切和温暖。
来到离山岛后,史壮和菲儿给天赐带来的是兄弟的友情和情人的爱情,强森和摩挲尤斯等给予的是朋友的友谊,沃特、良木等更多的是共同战斗、共同努力的战友之情。而对于人们来说很重要的长辈的关怀之情,就是离山大萨满给予的。
有时候面对离山大萨满,天赐会不自觉的想起自己的爷爷,那个曾经唯一关心自己的那位老人。
也正因为如此,在得知离山大萨满可能就是害了自己的黑巫派的高层负责人后,天赐才会如此愤怒。不单是被伤害的愤怒,还有被背叛的愤怒。
不过,当来到这个阴暗的地牢中,当微亮的光芒中出现了那位老人依旧和蔼又淡然的脸庞时,天赐感到自己原本以为很坚强的心防被迅速击溃了。就好像当年那个又小又破,却十分温馨的房屋前,那个佝偻的身影在等待着自己一样。
天赐拼命压抑住自己心中涌起的这种情绪,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很长时间没有来探望您,很抱歉。”
“呵呵”一声了然的笑声后,因为牢房内火把的点燃,离山大萨满的样子终于完全呈现在天赐的眼中。
虽然身处囚室,但离山大萨满身上的衣服仍旧非常干净,整洁,就好像还是在离山岛上,在属于他自己的那间萨满室中。
从离山大萨满的精神上来看,他的状态应该不错,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刑罚。听说古树大萨满原本想等到阳炎大萨满处理完三部联合的事情后,三位首席萨满会同一起来处理离山大萨满的事,却没想到发生了绝地岛事件。
因此,离山大萨满到现在,应该除了被关押外,没有受到什么苦,吃的用的都不会缺。
无论如何敌对,离山大萨满都曾经是天赐长辈般的存在,看到离山大萨满现在的状态,天赐心中起码是松了一口气的。
“不用客气了。专程来看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离山大萨满的语气仍旧缓慢淡定。
这里是圣岛用来关押最重要的犯人,天赐能来,一定花了很大功夫,所以应该不是顺便来看望离山大萨满的。这一点,离山大萨满猜对了。
天赐看到离山大萨满已经问起,想了想,干脆把绝地岛上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一些迷惑告诉了离山大萨满。
这些事情都不是秘密,而天赐自己的迷惑最多只能说是一些想法,离山大萨满也不能以此来威胁天赐什么。
离山大萨满很认真的听完了天赐说的一切,包括天赐后来说的一些关于他自己的想法。在天赐说到自己感受时,因为迷茫和思绪有些混乱,天赐感到自己所说的话条理不清,语义不详,连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但离山大萨满还是很认真的听着,没有任何急躁或不耐烦的表现。
在阳炎大萨满的这种态度下,天赐不知不觉的讲了很多。
几位圣岛战士都在牢房外,没有跟进来。现在的牢房里面,只有一位老人和一位看上去像老人孩子的人在说着话。这个孩子不停地向老人诉说着,而老人只是微笑着保持倾听的样子。这一切,就好像一位老爷爷在听着孙子在向自己说着白天学校中发生的事情一样。
直到天赐说完后,离山大萨满又认真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没想到阳炎那个老家伙就这么去了…”顿了一顿,离山大萨满继续说:“我现在只能说,古树的做法并没有错。”
听到离山大萨满这样说,天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开心,而是继续耐心的听着离山大萨满接下来的话。
看到天赐这种表现,离山大萨满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到:“对于阳炎、古树他们来说,能走到现在这个地位,个人,甚至部族都已经不算什么了,他们关心的只有闪族。”
离山大萨满头抬了起来,看着天空的方向。虽然他现在只能看见漆黑的房顶,但从他口气的感觉,似乎已经透过厚厚的地面看到了深邃的夜空。
“作为个人来说,凭借他们之间的感情,古树大萨满想去处死腾蛇那帮人的心情绝对不会比你差,但他考虑的更多。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有蜥蜴人头族带领着大批蜥蜴人准备南下,那么圣岛必须尽快将力量全部集中起来,到北面做好迎战准备。”
离山大萨满的说法让天赐有些不以为然,刚想开口,离山大萨满的下面一句话又到了:“你曾经几次战胜蜥蜴人,有些不以为然也可以理解。但你不知道,蜥蜴人他们并没有动用真正的实力。”
天赐有些惊讶:“真正的实力?蜥蜴人上次银鳞岛海战,死了那么多,还没有动真正的实力?”
离山大萨满古怪的一笑,说:“你认为蜥蜴人优势是陆战还是海战?”
天赐想都没想,立即回到:“是海战。他们海陆两栖,又有深海巨蛇,在海上我除了用天龙远距离摧毁他们的战船外,别无他法来阻止深海巨蛇。”
离山大萨满神秘的一笑,说:“其实,一直有一种传言,说蜥蜴人真正厉害的,在于他们的陆战。据说,有人曾经在从外域绕道前往蜥蜴人的中央海域。在那里,他看到了蜥蜴人的王族,也就是冠族蜥蜴人。那些蜥蜴人都长着如同铠甲般的皮肤,粗大的尾巴,尖锐的牙齿,比我们现在看到的蜥蜴人要高大的多,比起闪族人来也不小。”
听着离山大萨满这样说,天赐不由得想到了左趾曾经和自己说过,在中央海域生活着各种各样的蜥蜴人。包括前一次刺杀天赐的变色蜥蜴人,就是特殊的部族中的一种。
“而且,他们除了在海中饲养深海巨蛇外,在陆地上还饲养着一种像是蜥蜴的恐怖魔兽。这种魔兽智力低下,但力量极强。它有些像是蜥蜴,但始终处于半直立状态,前面两只脚爪很短很小,头却很大,牙齿还锋利之极。据说,还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抵挡住它的一咬之力。”
听着离山大萨满这样描述,天赐脑海中浮现的,是一部讲述恐龙的有名的电影,其中最经典的片段,就是霸王龙仰天长啸的场面。这只电影中无敌的霸王龙,完全符合离山大萨满描述的形象。
天赐难以想象,如果蜥蜴人真的有这样的魔兽,自己该如何对付。按照这个世界生物明显强于地球的情况推断,这个世界的霸王龙要比地球上还要强上许多,万一再会一些魔法一样的异数,天赐用什么才能战胜它?
如果是在大陆上作战,天赐还有可能用虫海战术。但在海岛上作战,天赐一次性投入的虫族毕竟有限。而且像是杀戮者一样级别的存在毕竟少数,像到现在,天赐身边的杀戮者也只有六、七只。而那些刀爪虫要想用数量堆死强化版的霸王龙,不是几百只就能搞定的。
说来说去,蜥蜴人估计也是因为这种霸王龙实在太大,搬运不便,才从来没有在和闪族人的战斗中用过霸王龙。不过如果闪族人真的逼蜥蜴人太过,说不定就会遇到霸王龙了。
这样看来,蜥蜴人确实还没有用出他们真正的力量。
“从古树他的角度出发,要抵御蜥蜴人的攻击,就必须聚集一切可以聚集的力量。和三部联合开战,双方的损失都是闪族力量的损失。而如果选择和平,那么双方的力量就可以凝聚在一起,对付蜥蜴人就更有把握。所以,我说古树他的选择没有错。”离山大萨满总结到。
天赐有些颓然。自己来找离山大萨满,心底难免有一些期盼,希望离山大萨满能理解自己,认同自己的想法。没想到作为黑巫派的离山大萨满,竟然也完全赞同古树的做法。
“难道,自己的想法真的是错误的吗?”这个念头出现在天赐的心里。
看到天赐这副样子,离山大萨满微微一笑,继续说:“我只说古树的做法没错,但也没说他就是对的。事情的选择并不只有对错两种,有时候还有好和更好等选择。”
天赐听到离山大萨满这样说,不由得来了精神,说到:“您的意思?”
无意间,天赐又用回了以前和离山大萨满说话时的尊称。但此时,双方都没有感觉有和不妥,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般。
“如果你有足够的把握,能压制住蜥蜴人的海上力量,那么他们就根本没办法将那种恐怖的魔兽运过来和我们交战。而且,你还可以用你的天龙部队以骚扰的形式,阻碍蜥蜴人的攻击,延缓他们的行动,甚至阻止他们杀入我们的海域。比起三部联合那些力量,我更看重你的力量。”
离山大萨满说的话,让天赐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如果真正算起来,天赐目前只有天龙和爆炎虫算是最有用的虫族。刀爪虫没有巨大数量支撑,起不了太大作用。而杀戮者虽然可以和闪族战士相比,但现在只有几只,也起不了决定性作用。天赐觉得离山大萨满有些夸大了华岛的力量。
当然现在的天赐也不会去提醒离山大萨满。毕竟离山大萨满这样想的话,对天赐想实现惩处三部联合这些人的意愿,有很大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