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小说世界里，作为男二的阴郁青年死在了我最爱他的时候。
后来我绑定救赎系统，用一条腿的代价换来了他活下去的机会。
然而在我们相爱的第五年，他却不可控制地喜欢上了女主。
甚至为了救女主，眼睁睁看着我被大货车碾压至死。
再睁开眼时，我看着即将溺死的人，选择了转身就走。
1.
货车轮胎碾压过肉体的疼痛好像还未散去，我在黑暗中睁开眼。
下一秒就看到了上辈子无比熟悉的那片大海。
我愣在原地，只觉得脑子发麻，双手冰凉。
海风将我披散的头发吹乱，心跳在一下又一下冲击着鼓膜。
在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呼救声时，我终于确定，我回到了裴铭川意外溺亡前。
我顺着声音找去，一眼就看到了在海面挣扎沉浮的身影。
远处的裴铭川似乎看见了来人，呼救声愈发大了一些。
而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移动不得。
上辈子裴铭川为救杜如月，置我于不顾，眼睁睁看着我被卷入车底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所以这一次，我也不想救他了。
我狠狠闭上眼，准备转身就走时，一道娇小的身影带着长杆子冲向了裴铭川。
正是原书女主杜如月。
裴铭川终于获救，他力竭倒在杜如月的肩头，不断喘息着。
沉重的眼皮撩起，似乎就要往我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我心中一凛，赶忙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回到我和裴铭川的房子后，脑中仍是混乱无比。
这是一个小说世界，裴铭川是书中早亡的男二，杜如月是万人迷女主。
至于我，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女配。
上一世，在裴铭川死后，我的执念让我绑定了救赎系统，拥有了一次救回裴铭川的机会。
哪怕这个机会需要我用一条腿来换，我也甘之如饴。
可是我没想到，被我亲手救回的那个人，会在生死关头舍弃我，眼看着我经历剧痛惨死车底。
眼前模糊一片，心中迟来的钝痛让我无法呼吸。
这时，脑中再度响起电子音：
「亲爱的宿主，因为系统局发生了故障，所以你们才会再度重生。」
「你只需要呆在任务对象身边半个月并完成日常任务，就算救赎成功。」
「为表歉意，我们会补偿你一个愿望。」
眼下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我轻声应下。
2.
接到裴铭川电话时，已是晚上九点。
男人的声音沙哑，带着些许疲惫：
「念念，你今天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我顿住，没有说话。
他的语气中带上些许委屈:
「我今天差点死了，现在一个人在医院，你来接我回家好吗？」
裴铭川平日里对人很冷淡，但唯独对我不同。
他会撒娇，会暗暗地吃醋，会将自己的爱意诉之于口。
这让我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但现在我早已清楚，这份特别不是单单我有。
当我打车到医院后，才发现自己没有问清楚裴铭川所在的病房号。
我拨打他的电话，却始终没有接通。
无奈之下，我只能请求前台的帮助。
然而在打开他的病房门后，我却被眼前的场景刺痛。
杜如月拿着切好的苹果逗弄着裴铭川，她笑得开怀，青年的耳根也逐渐变红。
一双含水的桃花眼温柔地看向她，竟让我看出几分纵容的意味。
我僵硬地站在门口，最终还是敲了敲门。
玩闹的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我清晰地看到裴铭川在看到我时，愕然又心虚的眼神。
「念念，这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杜如月，也是今天救了我的人。」
裴铭川的语气有些急。
我只是默默点头，没有再多说。
反倒是杜如月自来熟地与我打起招呼，还主动加了我的联系方式。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我只觉得要被这里的氛围溺毙，恨不能立刻逃走。
然而这么一句话就让杜如月彻底失态，她后知后觉般问道：
「铭川，你们是什么关系？」
在得到了回答后，她的面色变得苍白，神情恍惚地后退几步。
杜如月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手中的水果刀晃动着，一不小心就在手背上留下深深的伤口。
我看着伤口血涌如注，看着裴铭川一脸着急地牵着杜如月的手撞开我，向门口狂奔而去。
后腰撞上柜角，我疼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然而我忍住了。
我轻轻吐一口气，看到系统提示任务完成的界面后，自己独自回了家。
3.
往后的五天里，裴铭川没有再回到家。
我只在杜如月的动态里看到了他的身影。
五天来数不尽的照片都宣告了裴铭川的去处。
有时是新开的咖啡厅，有时是街边的苍蝇小馆，有时是热闹的游乐场。
那些裴铭川曾带我去过的地方，他们都一一游玩了一遍。
那些裴铭川不愿陪我去的地方，他们也都共同去体验了。
而这五天来，裴铭川没有给我发过任何一条消息。
我看着照片中男人含笑的眉眼，双手颤抖不已。
尽管早已知道了杜如月在他心中的分量，但当我直面这个现实时仍旧控制不住心酸。
裴铭川是在第七天的早晨回来的。
他如每个普通的早晨一般，运动完后便带着我最喜欢的早点敲响家门。
清俊的面庞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他伸出手将我搂在怀中，眼中满是眷恋：
「念念小猪，早上好。」
我只是低着头，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一言不发地将早点丢到饭桌上。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我，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向我解释道：
「念念，我这几天是给杜如月当向导去了。」
「她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我总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
男人的手臂圈在我的腰间，脑袋抵在我的肩头，声音带上些讨好：
「别生气了，嗯？」
我侧过头不愿与他交谈，索性站起身，将碗筷收拾好后便向着房间走去。
可就在迈向房间的这几步中，我感受到背后一直有一道灼人的目光。
我最了解裴铭川，所以赶紧加快动作，准备躲进房中。
然而这时，手腕被一只滚烫的大掌攥住，巨大的力气将我重新拽回男人的怀中。
裴铭川神色莫辨，语气低沉：
「念念，别生我的气，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4.
裴铭川那日的一番话好像要将这一段彻底揭过。
他变回了从前的样子，会在我起床之前准备好早餐，会在下班之后给我带一束洋桔梗，会亲自准备美味的饭菜。
这一切似乎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变了。
我的生日再次到来，裴铭川如往年一样在厨房忙碌着。
我看着男人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
曾经的裴铭川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我体谅他的不容易，陪他住着狭小漏水的出租屋，一块钱掰成两半花。
他刚创业那会最艰难，资金运转不过来时，两个人吃着五块钱一碗的清汤面也能凑合一顿。
所以在他亲自下厨，为我做一顿饭菜过生日时，我哭得不能自已。
而今天，同样的饭菜摆在了我眼前，心中却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感动。
他在烛光中为我举杯，为我献上他精心准备的众多礼物。
火焰在蛋糕蜡烛上点燃，他催促着我许愿。
而不合时宜的刺耳铃声却在这时响起。
我看着裴铭川皱着眉，按下了接听键。
「川哥，你拜托我多照看的那位杜小姐自杀了，你快过来看看！」
悬着的大石终于在此刻轰然落下，我的心被砸成烂泥，再也无法跳动。
我是如此肯定，裴铭川会去找杜如月。
而他也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裴铭川甚至连外套都来不及拿就冲了出去。
我看着他即将离去的背影，心中酸涩难忍。
于是在最后一瞬间，我拽住了他的衣角。
裴铭川猛地转过头，面色沉沉，看向我的眼神狠厉:
「岑念，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杜如月救过我的命，现在我没办法不管她。」
我怔怔地松开手，那句挽留的话，哽在咽喉不上不下，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裴铭川，你又食言了。
惊雷在天空炸开，室内断了电，骤然暗了下来。
只剩下三只快燃尽的蜡烛支撑着光亮。
我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游魂般走到餐桌旁尝了口蛋糕。
这一刻，我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滑稽可笑。
裴铭川心中的天平，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便已失去了平衡，彻底打翻。
炽热的液体顺着我的面颊流下，我机械的往嘴里塞着蛋糕，却只尝到了满嘴的苦涩。
我将自己缩成一团倒进沙发中，终于呜咽出声。
我不明白，最难的日子都挨过去了，为什么日子变好后我们却再难携手。
那些共同度过的时光，只在我身上留下了烙印，我感叹爱情的不易，学会一次又一次的退让。
甚至在上一世的事故现场，看着裴铭川将杜如月拥入怀中时，我还在给他找借口。
或许，只是杜如月恰好离他最近吧。
或许，他只是没来得及救我。
可直到我血液流尽，全身冰凉地陷入黑暗时才发觉，裴铭川在一开始就做出了选择。
到头来，被这个名为回忆的巨大枷锁困住的人，只有我。
巨大的雷声再次于耳边炸开，窗外的闪电硬生生从黑暗中撕出一道光。
我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缓缓捏紧了拳头。
距离与系统约定的时间只剩十几个小时。
我想，我很快就能离开了。
这一次，我不再试图追逐裴铭川的目光，我要踏上属于自己的繁花道。
5.
裴铭川再度打开家门时，我正好完成了系统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
我将他的衣物折叠好放进衣柜，面上平静无波。
裴铭川提着蛋糕站在卧室门口静静看着我，看起来有些犹豫不决。
我垂下眼，错开他的目光，自顾自将整理好的行李箱拉到了大门前。
怔愣在原地的裴铭川终于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我的腕子，面上努力保持着冷静：
「岑念，你干什么去？」
我不应声，伸手去拧门把。
但这一动作好像彻底激怒了裴铭川，他用力捏着我的下巴，朝着我的唇瓣压了下去。
鼻尖浮动着陌生的女香，口中的血腥味弥漫。
我被恶心得不行，挣开裴铭川后，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极重，他微微侧过脸，面上肉眼可见地惊慌起来。
我残忍地笑笑，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
「裴铭川，你又脏又不听话，所以我决定不要你了。」
「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