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借调谁?”
朱欢浓眉微蹙,问周不疑。
“请陛下将羽林军统领吕蛟吕将军,借调给微臣!”
周不疑声音响亮,格外有信心。
“微臣愿意立下军令状,两个月内不能募兵三万,微臣以死谢罪!”
裘德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周不疑,暗暗摇头。
周不疑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还嫌闹得不够大?
自常春与周不疑开始清查庄奴,江南各州闹得鸡犬不宁。
先是无端出现了不少的流民、匪寇,又是匪寇行凶,将派出的官员、吏员杀死。
死去的官员、吏员,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却令清查此事的官吏人人自危。
那群躲在暗处的人,用了一招“杀鸡儆猴”,就令清查庄奴的事情陷入僵局。
半个月时间,只清查出庄奴两千余人罢了。
朱欢的眸子微微一凝,盯着朱欢片刻。
“你,要用兵?”
吕蛟统领羽林军,是戍卫皇宫的中坚力量。
周不疑要借调吕蛟,看来是准备用强。
周不疑点了点头,沉声道:“陛下,江南出现水患,流民聚集、匪寇滋生,负责清查庄奴的官吏,半个月来死伤总计十六人。臣与常春将军商议后,决定只有用兵才能保证官吏安全,将不法之人铲除,请陛下恩准!”
朱欢没有立刻回应周不疑,他在衡量这样做的利弊得失。
动用羽林军清查庄奴,必定会激怒江南的富商与部分官员,动他们的利益。
造成朝廷与江南人的利益冲突,这是弊端。
但好处显而易见,江南庄奴的数量极多,若是能解放庄奴,就可获得低廉的兵源。
对于江南糜烂的战事来说,是极大的利好……
“朕可以将吕蛟借调给你,不过,朕只给你一个月!”
朱欢的眸子雪亮,盯着周不疑与常春:“一个月内,朕要三万的庄奴军!你们两个若做不到,朕绝不饶恕!”
裘德吓了一跳,犹豫了片刻,劝说朱欢:“陛下,羽林军将军要宿卫京城,贸然离开金陵不妥吧?何况江南各地流民四起,到处不安全,吕蛟将军去了各地恐怕有闪失……”
朱欢看都没有看裘德一眼,冷声道:“裘大人,北蛮的水军已经逼近镇江,耶律虎、和卓在镇江之外陈兵,随时会进攻。”
“朕不管什么水患,更不管流民、匪寇,朕只要兵!能保住江南的兵!”
裘德闻言只好偃旗息鼓,知道自己劝不住皇帝。
由此,江南的“庄奴清查”正式进入第二阶段。
一场风暴,将以此为开端在江南爆发……
景泰五年,十月初。
燕云,喜峰口。
疼!阿拉坦睁开眼睛,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
“呃……”
阿拉坦呻吟一声,抬起头观察四周。
干净、整洁的营房,门口守着两个魁梧精壮的辽东军士卒。
“醒了?”
其中一个士卒见状,对同伴说道:“你去通知杨大人,就说犯人醒了。”
犯人?
我?
阿拉坦艰难地坐起来,记忆开始涌入脑海中,喜峰关遇袭,辽东军杀入关内,他急火攻心……晕死了过去?
“林枫呢?林枫在哪里?”
阿拉坦虚弱地朝兵卒喊。
“将林枫叫来!本将要见他!”
辽东的兵卒瞥了阿拉坦一眼,没好气道:“你一个阶下囚,还想见总兵大人?老实待着!”
说着,辽东军兵卒一拍腰间的佩刀:“不然有你好看的!”
阿拉坦眼睛通红,忽然一声怪叫:“你——你一个辽东小卒都敢呵斥本将?你知道本将是谁吗?本将是北蛮贵族,中央军指挥使……”
那兵卒懒得搭理他,眼皮一耷拉,转过脸去。
当阿拉坦鬼喊鬼叫的时候,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一个青衣文士打扮的青年来了。
“杨大人!”
四周的兵卒齐齐向他行礼。
杨平安随意地挥挥手,走进了房间。
他手里拎着食盒,见阿拉坦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微微一笑。
“阿拉坦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阿拉坦哭丧着脸,看着杨平安,道:“本将记得你,你是林枫身边的幕僚杨平安,林枫呢?本将要见林枫!”
杨平安打开食盒,里面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杨平安笑着说道:“阿拉坦大人,林大人已经领兵离开喜峰关了,他临行前曾叮嘱下官好好照顾阿拉坦大人。”
“林枫走了?”
阿拉坦眼睛一瞪,道:“他去哪里了?那个混蛋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阿拉坦大人,林大人看在与你堂弟阿拉峰的面子上,才对你以礼相待。”
杨平安将饭菜端出来,放在了阿拉坦面前。
“希望阿拉坦大人明白,你可不是我辽东军的座上宾,而是阶下囚。”
杨平安的语气很和气,眼睛里的光却泛着冷意。
没有林枫就没有他杨平安的今日,敢对林枫不敬,杨平安不介意给他些教训。
阿拉坦的瞳孔微微收缩,好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
于是,阿拉坦微微蹙眉,避开了杨平安的目光。
“你们,你们究竟是怎么骗开南城的城门的?我不明白,我的人不会那么大意!”
阿拉坦认输,但输也要输个清清楚楚。
“南城?”
杨平安微微一怔,旋即笑了。
“林大人派出我军佯装溃军,又命我军追赶你们北蛮军东寨的溃军。”
“我军假扮的溃军在前,你们东寨的溃军在后,前后脚抵达了南城。”
“后面东寨的溃军被我辽东军砍杀,城头的守军见真杀人,可不就以为第一批到的溃军是自己人?”
阿拉坦整个人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
他身子一颤,颓然坐到了床榻上,一声哀叹。
“林枫!林枫!你当真是我北蛮的克星!啊!”
杨平安嘴角微微上扬,道:“阿拉坦大人还是赶快吃饭吧!大人说了,等他解开了淝水城之围,就送阿拉坦大人回去。”
“老规矩,五万两赎金,童叟无欺。”
闻言,阿拉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两次当辽东军的俘虏,两次被赎回去。
他阿拉坦还有什么脸面苟活?
有人没有脸面存活,可有人却在想尽一切办法,挣扎求存。
北蛮,凤梧州,淝水城。
夜幕降临,淝水城的城头一片狼藉,尸体已经被打扫干净。
但遗留的血液已经凝固了,一层覆盖着一层,发出淡淡的臭味。
蒯祥坐在篝火旁,望着外面的北蛮军大营,轻叹口气。
“弹药今天已经耗尽了,火炮的弹药还剩下十二发。”
“五哥,要维持城防,光靠咱们辽东军怕是不成了。”
侯五的左半边脸上缠着纱布,隐隐透出血色。
他扒拉着火堆里面的红薯,道:“你有啥想法?”
“大人离开淝水城前,给我们留下了不少银子。”蒯祥轻声说道,“我想用银钱招募百姓从军,帮咱们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