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心咯噔一声，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她当然知道。
让她们开口，自己就失去了先机。
晕倒？
顾老太太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办法，然而正当她酝酿演技时，汪团团脆生生的喊，“顾奶奶，你可别昏倒哦。太假了呀，刚才还活蹦乱跳呢。”
顾老太太：“……”
顾老爷子这才看见还有一个小孩子。
实在是……汪团团太小了，不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汪团团笑着挥舞小手，“顾爷爷好，第一次见面就要打破你的家庭，真不好意思。”
顾老爷子：“……”
李灵缇开口道，“爸，事情很复杂。你先坐下。”
顾老爷子的身体虽然不错，可到底上年龄了，顾沣的事又一直是他心中的痛，猛然提起受到刺激很容易生病。
顾老爷子何其聪明，已经猜到大概了，“和小沣有关？是找到他人了，还是……找到尸体了？”
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平静的喝着。
可是汪团团看见他微微颤抖的手。
她接话道，“找到人了哦，他没死。”
闻声，“顾津”有点意外，没想到汪团团竟然看出他的情况了。
毕竟能附体在玄门人的认知里，只有鬼魂或者精怪能做到。
“人”是不行的。
顾老爷子眼角跳了下，“嗯……在哪？”
“你转头，就能看见了。”汪团团说完，又凶巴巴的给顾津说，“不要吓你爸爸哦，他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顾沣竟从顾津体内出来了，模样也是长大后的。
而顾津的身体软乎乎的倒了下去，李灵缇想去接，被一道无形的电流电的伸回了手。
汪团团：“顾沣叔叔设置了隔绝阵法，我们暂时碰不到小哥哥，只有他一个人能。”
李灵缇在心里骂：“真狗啊！”
他还想把顾津带去一个安全地方，再撸起袖子和顾沣大干一场呢。
顾老爷子看着顾沣那双和自己有四五分相似的眼，以及他从顾津身体里“走”出来的场景，手又抖了。
嗯……活到老，学到老。
他的见识还是太少了。
“小沣，你说。”顾老爷子快速冷静，目光如炬，“把一切都说出来。”
他需要知道真相。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顾沣把一切都说了。
汪团团和李灵缇时不时的在旁边补充。
而顾老太太在顾沣走出来的那一刻，两眼一翻，差一点真晕。
是顾沣用术法固定了她的身体，又禁了她的言。
顾老太太只能目睹他们快速又迅猛的，毫无遮挡的揭开她所有罪行。
自然包括那个玉镯……
顾老爷子这次是身体发抖了，杯子都拿不住了，他噌的起身大步走到顾老太太面前，抬手重重的打了下去。
他带着怒火，硬是将顾老太太打翻在地，嘴角溢出一口鲜血。
顾沣手指微动，解开了她的禁言，让她尽情狡辩。
顾老太太张口就嚎，“他不是小沣！小沣是个疯子，这个男人肯定是李灵缇的手段！老顾，我们一辈子的夫妻你怎么能怀疑我？”
“我没怀疑你。”
顾老爷子目光冰冷，字字清晰，“我坚定的相信你——”
顾老太太眼里涌出希望的光，然后听见了下一次，“相信你做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顾老爷子是什么时候察觉他不顾一切要娶的女人，蛇蝎心肠，歹毒虚荣的呢？
大概是……他某次无意间听见，她让佣人赶走误入院子的流浪狗。
这很正常——
可那只狗是她相熟的一个夫人的爱宠，丢失时她找疯了。
顾老太太看见了，却当不认识。
这可以当成她也没认出来——
可，她竟然偷溜出去，抓住那只狗，虐杀分尸，装进麻袋，乔装打扮后扔去那夫人的门口。
当年监控还没普及，夫人亲眼看进爱宠的惨状，受到刺激发了心脏病，差点一命呜呼。
顾老太太事后十分尽心的安慰她，开导她，甚至住进她家日夜不离的陪伴她。
那夫人自然对她感激，更是将她当成最好的姐妹。
知晓一切的顾老爷子只觉得满身恶寒。
那之后，他爱上了钓鱼，下棋，各种打发时间的爱好。
就是不愿和妻子在同一屋檐。
这些年里，哪怕他不想尽力减少和妻子相处的时间，可她做的坏事还是被他察觉到了一点。
他没想过离婚。
儿孙都大了，他不能影响他们。
他想过劝阻妻子行善积德，可每次说起，她那副虚伪的样子都让他恶心。
顾老爷子干脆什么都不问了，可他绝对没想到小儿子的事也是她一手操控的！
顾老太太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伸手去拽顾老爷子的裤腿，“老顾，小沣是我身上掉下的肉，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你不能相信他们啊，他们有什么证据？这是污蔑，陷害啊！李灵缇！”
她猛地爬起来，死死的盯着李灵缇，“这都是你的阴谋吧！你到底用了什么障眼法！我要找你大哥做主！七七呢，小席呢！他们都在哪，他们是我的亲生孩子，绝对不会被你梦拍你，怀疑我这个亲妈！”
她宁愿相信这是障眼法，都不觉得世界上真的有鬼魂！
也是……她害了那么多人，从没遭到过报应，甚至没有梦见过她们。
如果有鬼魂，早就来找她了。
顾老太太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顾家的人，等她被赶出顾家的那一刻，迎接她的将是最极致的报复。
顾沣勾唇一笑，眼底的嗜血乱窜，“好，我再让你看看更高级的障眼法！”
他抬手，落下。
刹那间，成千上百个固体鬼魂显现。
他们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嘶吼扭曲的朝顾老太太爬来。
爬行的速度很慢，故意折磨吓唬她。
顾老太太喉头发紧，口干舌燥，连连摇头，“不，不可能……这一定是投影仪！这是拍电影呢，世界上不会有鬼！怎么可能有鬼，我们要相信科学……这都是假的，假的！”
她语无伦次，自言自语，自欺欺人。
汪团团眨了眨眼，指了指她身后，“他们呢？你认识吧。”
顾老太太不想转头。
她什么都不想看，她想昏倒……该死的怎么也昏不倒，像是喝了十杯冰美式一样精神。
可她的头不受控制的，吱嘎嘎的扭了过去。
她瞳孔紧缩，尖叫冲破喉咙，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