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沣歪了下头，眼里的情绪复杂。
他认为孩子“天真”。
天真里当然包括不会撒谎。
“你妈妈是个坏人，她还做过其他坏事。我这是替天行道！顺便帮你报仇。”
汪团团一本正经，昂头看着二楼处的顾津，“你能先从小哥哥身体里出来吗？他太小啦，经不住你的附身的。”
顾沣微微弯了嘴角，“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呵呵。休想套路我。”
倒不是怕从顾津体内出来，汪团团会揍他，只是没必要放弃这张王牌！
只要他在这个身体里，别人动手时就会顾虑很多。
他对自己的评价：谨慎且强大。
汪团团无奈叹息，“好，那就先收坏人吧。”
楼后，顾爵已经将古缘缘送上救护车，耳边忽然传来汪团团的声音，“大叔叔，我们去你家啦，阿姨不会有事的。别担心，我们等你，还有顾席叔叔也要来哦。”
半小时后。
顾家老宅。
顾老太太一身雍容华贵的红丝绸旗袍，看着面前的小人儿，慈眉善目的笑道，“你就是团团呀，奶奶听你古阿姨都说了。你真是我们顾家的小恩人呀。今天突然过来，奶奶没准备礼物，这个手镯就送给你吧。当做见面礼。”
顾老太太脱下手腕上的白玉手镯，就要戴在汪团团手上。
汪团团小手一躲，清亮的眸子看着她，“我不要哦，这上面有好多血。”
顾老太太一怔，下意识看向手镯，眼底划过一抹不悦，再抬眼笑的更慈祥了，“你这孩子，怎么还看错了。这是最好的白玉，还有护身的作用。来，奶奶帮你……”
汪团团打断她，“顾奶奶，上面的血是它原本的主人的。一对刚结婚的夫妻，被你雇的人杀死了，抢来了这个手镯。他们一直在外面徘徊，想找你报仇呢。”
顾家是有大气运的家庭，顾家的成员不是一般的小鬼怪能靠近的。
那对小夫妻生前死后，都是很普通的人。
这个玉镯是男人的祖奶奶传下来的，男人送给了新婚妻子。
顾老太太只是因为在商场，随意瞥见了那位妻子手上戴的镯子很好看，就让佣人去开个价买下来。
小夫妻两个自然不会卖的，并礼貌说明原因。
顾老太太听完嗤之以鼻，什么传家宝，她想要的东西还有失手的？
无非是他们想坐地起价，真是贪婪。
于是，顾老太太又加了一倍，结果人小夫妻两个还是不卖。
顾老太太的脸色就不好了，言语带着侮辱。
小夫妻也不高兴了，怼了她两句继续逛去了。
顾老太太多少年没被人冒犯过了，这口气怎么能忍？
当晚就雇佣了两个顶尖杀手，将他们虐杀了，手镯也拿了回来。
这桩命案，已经过了半年，警局还毫无头绪，但警局成立的专项调查组，一直没有解散，势必要破开谜团，将凶手绳之以法。
汪团团的一番话说完，顾老太太都没反应过来。
她不可置信，因为她自己都要记不清这件事了。
毕竟，她做过的坏事何其多，一两条人命根本不放在心上。
顾老太太想起这段往事后，脸色噌的变了，推开汪团团就站了起来，“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什么杀人。我念你是我孙子的救命恩人才愿意将手镯送给你，你怎么能……算了，我就当童言无忌吧。我今天不舒服，你先走吧。小津，你留下来陪奶奶。”
汪团团和“顾津”都静静的盯着她。
两人身后还有一直沉默的李灵缇。
来的路上，她大概听汪团团说了，心里惊涛骇浪，此刻连呼吸都是疲惫的。
顾老太太拧起眉头，上下在两小一大上徘徊，“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奇奇怪怪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她做的事暴露了？
不可能，过去那么久了，她当时做的也很干净，不可能查到她身上。
诡异的氛围中，李灵缇终于开口，“妈……你仔细看看小津是谁。”
“什么小津是谁？小津当然是小津啊，还能是谁。你这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啊！！你，你是谁？？”
顾老太太见鬼一样，目光惊恐的向后退，顾津的脸和顾沣的脸，在她眼前交错闪现。
“妈，我好想你。”
顾津开了口，发出的是一道稚嫩的小男孩声音。
是三岁的顾沣！
如果是成年的顾沣，她肯定认不出来。
可三岁的顾沣是她一辈子的耻辱，所以她记得格外清楚。
“妈，你好狠的心啊。你怎么能……怎么能杀了我。我在机构里好疼啊，你怎么能，怎么能不管我？你好过分，我死的好惨……我死的好惨啊！我要见爸，我好想爸爸……”
顾老太太尖叫着去抓李灵缇，“灵缇，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我是你妈啊，你哪找来的怪物！你要害死我啊！”
李灵缇沉默着甩开她，后退几步，面色难看，“你不是我妈，我不配做你儿子。”
这是顾老太太一直以来的想法。
她是担心崩人设，才深明大义的同意他成为顾家的养子，实则对她从没关心过，心里希望他去死。
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叫她妈的！
“顾津”一步步朝顾老太太靠近，嘴里还在叫着“妈——妈妈妈，我好想你。你下来陪我好不好？”
顾老太太疯了一般的抓起桌上的东西，去砸，“你滚！我是顾家老夫人！整个顾家都是我的，我才不要去陪你个死孩子！”
“桂兰！发生什么事了！”
骤然间，一道苍老却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顾老爷子一手拎着鱼竿，一手拎着红桶，刚回家就看见这乱糟糟的。
结发妻子嘴里还胡言乱语着什么。
“呜呜~你终于回来了。李灵缇疯了，他要杀了我，霸占咱家的财产。老顾啊，你快把他们都打出去，外人果然养不熟啊……我们顾家哪点对不起他了。我们一直把他当亲儿子啊！”
李灵缇一脸黑线，这倒打一耙的做法真不算明智。
她当顾老爷子是傻子吗？
果然，顾老爷子听见这话，脸色更难看了。啪叽一声把东西放地上，“灵缇，你说！你——”
他瞪向顾老太太，“等他说完，再开口。我会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