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陈晨一副甩手要走的架势,大伙儿都慌了神。这么多年来,死了许多人,他们再也不敢拿自己的命来做赌注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陈师傅,你一定要帮我们解决这个难题啊!”镇子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陈晨看了疯乞丐一眼,一把将他拉起来,对着众人说:“带上工具,我们一起去青石桥!”
众人随着陈晨来到青石桥边,畏缩在陈晨的身后,不敢上前,他们实在是怕了这个地方,怕了桥墩里那对可怜母子的怨毒亡魂。
疯乞丐一到了桥边,手都在发抖,眼泪抑制不住地掉下来。
陈晨其实心里也是一酸,他能够理解失去双亲的那种感觉,因为自己也是一样。他拍了拍疯乞丐的肩膀,没说什么,带着众人开始干活了。
先用香灰洒在桥上,那些千足虫和青苔立刻就像退潮一样退去,半截石桥都露出了青石板本来的样子。
陈晨又在桥头贴了一张符,镇住母子的亡魂,避免他们做怪,伤害众人。
钢钎、铁锤甚至千斤顶,各种家具都用上了,一块块石头被取了下来,众人的心也吊得越来越高,现场开始还有人说话,慢慢的,就变的无比寂静,只剩下钢钎砸在石头上的声音,分外压抑。
随着石头一块块搬出,围在岸边的老人们忐忑地看着,心情紧张。他们中的许多人,经历过那件事,可是那时还年轻,不知深浅,今天回头再看,只觉得浑身冒冷汗。
随着一块石头运出,一个人惊呼道:“就在这儿,有个洞!是空的!”
众人激动起来,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好像唯恐声音大了一点,就会惊到那母子二人。
陈晨让那人走开,自己来到洞口,里面黑乎乎的。点燃打火机,依稀可以看到洞里确实有一堆人骨,看来,这就是疯女人母子了。
他马上让身后的人搬来了已经准备好的小木箱和钩子,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把骨骸勾了出来,放在了木箱里。
直到再也勾不出任何东西,陈晨甚至还拿扫帚伸进去清扫了一遍,确认都取出来了,这才罢休。他不想遗漏任何一点,因为于心不忍,当然,也是为了把事情处理得干净一些。
在封住桥墩之前,陈晨取出一张符,点燃,丢在了洞里。他有点担心,如果符突然熄灭了,那证明母子的冤魂仍然盘踞在洞里,拒绝合解,那就很棘手了,如果符顺利地烧完了,那就说明一切都在按照陈晨的预想进行。
他紧张地盯着洞里的那团火,心里七上八下,暗暗祈祷。
符落到了洞里,火焰晃了晃,慢慢变小,变暗,随时都会熄灭一样。陈晨的心提了起来,心里默默地在念叨着,可是,如果那对母子真的怨气极重,灭了这团火,他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正在陈晨焦灼不安的时候,疯乞丐突然从人群后面挤了进来,一下子趴到了洞口,嚎啕大哭起来。陈晨也是一阵难过,轻轻拍了拍疯乞丐的背,低声安慰着:“没事,把他们安葬了,就好了!”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洞里的火焰在即将熄灭的时候,突然跳了一下,居然慢慢又开始变得明亮了。
陈晨的心狂跳,唯恐这团火一下子就熄灭。他紧紧拉着疯乞丐的手,嘴里念念有词。那团火转旺之后,整张符都烧了起来,直到变成了灰烬,落在了石头上。
陈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完成了。
在他的命令下,众人又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把洞填上,还浇了水泥,将桥墩加固。
木箱里的骨骼依稀能够看出来,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骨头已经发黄了,就像是被火烧焦了一样,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众人都沉默着,看着陈晨把骨骸装箱。
旅馆老板终于开口了:“这样吧,我家为了预备老人的事情,定了一个棺材,一直没用上,就给给他们两个人吧,至于地点,就放在她家老房子的后面,半山坡上,背后是个竹林,朝着河,风水不错,这样,母子两个也算是回到家里,入土为安了。”
陈晨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难得旅馆老板这么大度,他看周围的其他人都没意见,就这么行动了。
疯女人的房子就在桥头不远,也就是陈晨刚来的时候,在青石桥边看到的那几间锁着门、屋顶坍塌的房子。镇子上的人倒是一直保留着他们的屋子,没有刻意去破坏,更没有霸占。
当棺材运来的时候,陈晨特意在棺内放了一本《太上救苦经》,又撒了香灰,念了安魂咒,这才起坟。
一切都办好了,树林里起了一座新坟,墓碑也以最快的速度立上。陈晨和村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当疯乞丐按照陈晨的要求,在坟前磕了三个头,烧起了冥纸的时候,树林里风沙沙的响,就像是有人在哭泣。
这一晚,应镇子居民的请求,陈晨又住了一晚,他拉住了疯乞丐在自己的房间,静静等着深夜的来临。
一个标准间里,疯乞丐睡着了,打着呼噜,陈晨在一边看着他,观察着这个家伙的反应。
说起来,疯乞丐洗干净了,也算是眉清目秀,最重要的是,这人脸上没有阴气,干干净净,看起来像是一个聪明温和的人,可惜了。
但是,陈晨想起来,疯乞丐明明是被舅舅带走了啊,并且平安长大了,为什么他的舅舅一直不出现呢?
陈晨不禁想起了巨州市小巷里的那个花圈店的周师傅,算起来,周师傅的年龄,似乎和疯乞丐的舅舅也差不多,并且周师傅能够给疯乞丐画出母子三人的画像,那就说明,他认识疯乞丐母子,至少知道他们的情况,渊源颇深。
只是,如果周师傅就是疯乞丐的舅舅,为什么疯乞丐还要四处流浪讨饭呢?在疯乞丐和周师傅之间,一定还有些陈晨不知道的事情。
时间一点点逼近十二点,陈晨警惕起来,坐直了身体,随时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