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腕被箫承泽猛地抓住了。
卫姈心下一惊，还没等有所动作，箫承泽便翻身而起，不知怎么一扭，卫姈手腕处传来一阵酸痛，不由得松开了紧握着的剪刀。
铁器落地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卫姈也被箫承泽重新压回了软塌之上。
这回是背对着箫承泽的姿势，卫姈奋力挣扎了两下，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冷笑。
“你倒是厉害。”
箫承泽盯着卫姈的背影，胸前的伤口仍然在淌血，他稍稍分神看了一眼，却并不以为意。
在战场上，箫承泽受过比这重得多的伤，却没有哪一个能让他这般愤怒的。
“不过，想杀我，还是差得远。”
“你——”
卫姈刚想开口，手腕的疼痛便又一次袭了上来，她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痛呼出声。
箫承泽就着制住卫姈双手的动作把她往上提了提，眼神冰冷，另一只手绕到卫姈身前，仍是奔着她的衣领而去。
“你要杀我？你要杀我？”
箫承泽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卫姈方才那决绝的模样，这让他有些不管不顾，只想听到卫姈改口服软。
卫姈则是低下头，狠狠一口咬在了箫承泽的手背上，口中瞬间就沁开了血腥气。
箫承泽咝了一声，越发怒不可遏，原本抓着卫姈手腕的那只手猛地扬起，一把揪住了卫姈的头发。
吃痛之下，卫姈只能松口，顺着箫承泽手上的力度朝他看了过去。
“你要我看你什么？”卫姈惨笑一声，“看你是怎么折辱我的吗？”
箫承泽猛地一愣，面上情绪复杂，但也只有短短一瞬，又立刻归于冷硬。
“这是你自找的，卫姈。”
他话音刚落，院外便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老爷，夫人，您二位不能进去！”
“让开！”
沙哑的咆哮声响起，卫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这是她爹的声音！她爹当真回京了！
“爹——”
卫姈刚开口想喊，便被箫承泽眼疾手快地一掌劈晕了过去。
闹腾了半天的屋中这才安静下来，箫承泽接住软倒在塌上的卫姈，看着她了无生气的模样，这才感到自己胸前的伤口在一跳一跳地疼着。
卫姈这一剪刀捅得很深，若不是经验不足，没有刺到真正的要害，箫承泽这会儿或许真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卫姈的话没说错，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打算和箫承泽拼命的。
箫承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忽然感到一阵头疼欲裂。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卫大人，卫大人！”
外面婆子的喊叫一声高过一声，箫承泽又皱起了眉头，思忖片刻，捂着胸口往屋外去。
箫承泽小心地掩上房门，再一扭头，便看到卫大人和许氏夫人一左一右地站在星澜院外，正被一众婆子堵住去路。
见着箫承泽出现，卫大人立刻看了过来。
“姈儿呢？”
箫承泽大步向前，动作却多少显得有些一瘸一拐，方才被卫姈狠狠踢过几脚的伤腿也开始疼了起来。
“你们都退下。”
离院门还有一段距离，箫承泽便冷声吩咐，婆子们今天也是受尽折磨，忙不迭地一溜烟散了个干净。
没了阻拦，卫大人却也没有进到星澜院中，而是冷眼瞧着箫承泽步步逼近。
“都说岳父大人最是守礼知节，怎么擅闯他人府邸后院的事情，做起来也这般顺手？”
卫大人仍是板着脸，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姈儿呢？”
与此同时，箫承泽已经走到了二人面前，他一身黑衣，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血腥气味，许氏夫人的脸白了白。
箫承泽也在同时抬手指向自己胸前的伤口。
“姈儿在这儿。”
卫大人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了那个血洞，面上的表情终于变了，皱着眉头，嘴唇也抿成一条直线。
“岳父大人，真想不到，您这演戏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啊。”
箫承泽继续开了口，一双眼睛在卫大人身上来回打着转。
“您和岳母在前院花厅吸引小婿的注意，让翠儿来挑拨姈儿逃走，卫大人，若是您的计谋得逞，是不是还打算反咬威远侯府一口，说是小婿弄丢了姈儿啊？”
“别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龌龊！”
忍无可忍的许氏夫人开了口，声音尖锐，一双眼中燃着熊熊的怒火。
“让我们见姈儿，我要确定姈儿安好无事！”
“姈儿自然安好无事。”箫承泽立刻将话原封不动地回敬给了许氏夫人，“相反，受伤的可是小婿。”
箫承泽又抬起手来，给两人展示了一番那个仍在流血的牙印。
“二位，小婿和姈儿有些误会还没解决完，这会儿恐怕不方便见客，”他垂下目光，“这是侯府的家事，还希望二位不要闹大，真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恐怕谁的脸上也不好看。”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卫珩大人气得脸色都开始泛青。
姈儿伤了箫承泽，若是当真闹到公堂之上，妻子伤夫，是要依律论处的；对上威远侯府，卫家更是没有半分胜算。
许氏夫人的拳头则是攥了又松：“姈儿到底怎么样了？”
“她很好。”
箫承泽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眼前又出现了卫姈方才的模样。
都有用剪刀杀人的勇气，卫姈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
卫大人看着箫承泽一动不动站在院门前的架势，看来他们今天无论如何也带不走姈儿了。
“二位劳累了一天，请吧？”
触到卫大人不甘的眼神，箫承泽心中有了计较，挑了挑眉，朝着大门的方向示意了一番。
卫大人沉着脸冲夫人点了点头，二人一语不发地往外走。
两人一路沉默不语，径直走出了威远侯府的大门，坐上卫府的马车，许氏夫人才猛地抽泣了一声。
“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姈儿！”
卫大人的脸色黑得吓人，却扶着许氏夫人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
“是我无能……”
若是他有登阁拜相之能，威远侯府也不能这般欺辱他们卫家的人！
心中憋闷，卫大人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猛地想起：“翠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