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发生的事情,更是让卫姈眉头紧皱。
她被推搡着上了马车,甚至就是从箫承泽身边走过,对方却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擦肩而过,卫姈甚至看得到箫承泽腿上的纱布和夹板,这让她想起,方才进院的时候,这位的动作便有些僵硬,却还是坚持着出现在院中。
若不是卫姈能凭借裂缝看到眼前的场景,恐怕还当真要以为是箫承泽带人来救她了。
马车缓缓向前,时快时慢,卫姈被两个人压着坐在车上,却仍是能通过敞开的车窗看到外面的情况。
与先前的废弃小院一般,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威远侯府!
马车从后门出去,随即绕着威远侯府的外墙转起圈来,车轮辘辘,听上去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卫姈抿着唇沉默不语,表现得极其配合,却仍是通过那道缝隙,一刻不差地看着外面的情况。
马车围着侯府转了四五圈之后忽然慢了下来,卫姈刚一抬头,便听到车中负责“看守”她的人出了声。
“怎么回事?”
“箫大公子追上来了!”
闻言,卫姈立刻将目光投向一旁,可惜随着车速放缓,车窗上的帘子也垂了下来,让她什么都看不到。
马车晃了几下,紧接着有阵小风从前方吹了进来,好像是有人要进来。
卫姈聚精会神,下一刻却忽然闻到了一阵香气。
这味道有些熟悉,她刚抽了抽鼻子,便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来不及过多思索,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是迷药!
卫姈强打精神,狠狠瞪着双眼,却仍是敌不过药意,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了箫承泽的声音。
“结束了。”
卫姈再次醒来,是在星澜院的卧房,自己的床榻之上。
屋中一片寂静,她睁着迷蒙地双眼,下意识地动了动自己的手腕。
被什么东西绑着的。
虽然睁开了双眼,但卫姈的神情仍是迷茫, 盯着头顶垂下的帐幔看了片刻,感到空气中漂浮着安神香的味道。
香味!
昏迷前的记忆仿佛在瞬间被唤醒,卫姈一个打挺便坐了起来——
“姈儿?”
还没等卫姈反应过来,床边,箫承泽的声音响起,卫姈如遭雷击,猛地低头看过去。
只见箫承泽正趴在她的床边,穿了一身破碎的盔甲,那条伤腿摊在地上,看起来又可怜又忠诚。
卫姈却感到一阵恶心飞快地涌上喉头。
“姈儿,你醒了!”
箫承泽揉了揉眼睛,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疼痛,面容有了一瞬的扭曲。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在床边坐了下来。
“你还好吧?放心,都已经没事了。”
他双目灼灼地注视着卫姈,眼中的担忧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卫姈强行忍住胸口那一阵翻江倒海,压低声音,也作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箫承泽眉头一皱,似是不欲多言:“都过去了,你只要放心就好。”
“我要知道。”
卫姈一动不动地坐在远处,和箫承泽四目相对,眼中满是坚决。
她实在是太想听听,箫承泽会作何解释了。
卫姈态度强硬,箫承泽皱眉低头,似乎是在思索,随后才开了口。
“北羌人潜入了京城,大闹侯府,趁机将你掳回了他们的营地,我找了半个月,才寻到你的位置。”
卫姈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的话,眼前闪回的也是这几天的景象。
见她沉默不语,箫承泽叹了口气,又朝着卫姈的方向微微倾身。
“姈儿,一切都过去了,日后你安安心心地留在侯府,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我会处理好的。”
“宴会那天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懂吗?”卫姈忽然提起了一个与当下毫不相干的话题,“箫大公子,我要和你义绝。”
箫承泽的脸色不能自抑地变得铁青,放在一旁的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
卫姈仍是一动不动地直视着他,接着开口:“既然眼下风波过去,那就请大公子和我去官府,把这件未完的事情处理好,也免得再滋生什么事端。”
她别有所指,箫承泽却正在愤怒之中,压根就没听出卫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要走?” 箫承泽的语气满是不可思议,“卫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卫姈点了点头:“自是知晓,我正在与大公子一刀两断。”
这个词无疑又刺激到了箫承泽,他猛地压下身子,沉沉的逼迫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卫姈,你被北羌人掳走了半个月,吃住都在他们的地盘上,谁会相信这期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念着情分,愿意将你留在侯府,还费心帮你遮掩,没叫你去当义妇,你却是半分都不念着我们的夫妻情分?”
箫承泽越说越恨,愤愤地伸手捏住了卫姈的脖颈,声音近乎嘶吼:“卫姈,你有没有心!”
和他相比,卫姈的神情格外平静,平静得好像自己的脖子不在箫承泽手中一般。
“原来箫大公子打的是这样的算盘。”
箫承泽虽然掐着卫姈,但多少还留着一分理智,没怎么用力,让卫姈依旧能正常地开口说话。
卫姈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厌憎,两人相距太近,箫承泽身上的每一丝气息都令人作呕。
“单听这话,大公子对妾身真是一往情深,先是为了妾身身闯险境, 又是打理后事,只要妾身自认德行有亏,便会心甘情愿地在这侯府之中龟缩一生。”
“可是,箫大公子是怎么知道,这段时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呢?”
卫姈挑了挑眉,问话间着实压抑不住冷笑了一声, 箫承泽反应过来,表情又变得难看了几分。
“卫姈,别胡闹,你知道这话说出去——”
“那当然是因为,这一切,都是箫大公子你一手谋划的好戏。”
本以为卫姈是在赌气,箫承泽训诫的话已经出了口,不料卫姈与他同时开腔,听闻此言,箫承泽面上最后一点血色骤然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