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雨这一扭头，便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那辆马车晃了几下，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停住不动了！
虽然混乱的源头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可马车动不了，这要怎么办？
宋清雨看着明书在车上皱眉的模样，还想再说什么，眼前却忽然一黑。
车窗帘子被一把拉上，宋大老爷捏着宋清雨的脖颈，硬是将她重新推回宋大夫人怀中。
“……爹？”
“坐好，别看，别出声。”
做完那一系列动作，宋大老爷也直起了身子，靠在车壁上双眼微闭。
宋大夫人捂住宋清雨的嘴，朝着她摇了摇头。
“这就是命！”
“可，可……”
宋清雨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方才远处那些人扒车窗砸车门的景象还映在她眼前。
不是要抓紧时间逃命吗，怎么会打成这样？
这就是留下来的后果吗？
宋大夫人又将手紧了紧，看向宋清雨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警告。
“掉队之事，谁能管得了？雨姐儿，记住，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宋大夫人严厉地盯着宋清雨，她骄纵蛮横，但也天真单纯，定是被方才那些场面吓坏了。
宋大夫人已经同意带上卫家人了， 可偏偏就是卫家的马车出事，除了天意，宋大夫人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可宋清雨却看了个正着，若是不堵上她的嘴，让宋骁得知，还不知道这事情要变成什么样！
“你若是想救，那便自己下车回去吧。”
宋大老爷分明闭着双眼，却对身边的一切了如指掌，此话一出，宋清雨整个人都是一僵，闭上嘴再也不敢出声。
马车仍在前行，速度越来越快，远离了朱雀门前的混乱后，只剩下风声呼啸而过。
宋清雨脸色惨白，推开宋大夫人坐得笔直，努力绷紧身子，也掩不住浑身的颤抖。
挤在角落的许嬷嬷无声地旁观了这一场对峙，此刻也只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事的处理说不上错，只是宋大老爷的语气让她感到身上有些凉。
*
朱雀门前，眼看着马车就要驶离虞京，却猛地一个摇晃，硬生生停了下来。
车中传来几声短促的惊呼，明书死死抓着身下的车板，好悬没有掉下去， 待坐稳了身子，已是一头冷汗。
“怎么回事？”
他扭头瞪着身边的车夫， 后者也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小的，小的不知啊……”
“那就赶紧找啊！”明书大吼一声，车夫一个激灵跳下马车，与此同时，阵阵混乱也逼到了近前。
守城军没能控制住局面，这会儿已经没人还记得要排队了，三四辆马车你争我抢地往前冲来。
“护院呢？把本事都亮出来！”
明书看着这些飞驰的马车也是心下惊慌，强行咬牙冲着跟在身边的宋府护院大喊：“护住大老爷！若是老爷有事，宋将军饶不了你们！”
卫家人的身份震慑不到旁人，可宋大老爷却不同，大名鼎鼎的宋相大人，朝中无人不知。
这毕竟不是真的要去逃荒，等到了别都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当前的几辆马车，随着明书的一嗓子都减慢了速度。
“马惊了，请几位绕道先行！”
明书又是一嗓子喊了出去，他们的马车离城门尚有一段距离，并没有把路堵住。
“多谢宋相！”
几辆车先后路过，阵阵喊声从车窗飘了出来。
明书一一点头回应，余光看见自己这边的车上，所有帘子都被紧紧拉住，心中稍定。
看来卫姑娘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还没等明书这一口气松到底， 脚步声响起，那些追车的人出现在附近，见着宋府这辆停着的马车，便是双眼一亮！
“这儿！这儿有车！”
明书的视线从这些人身上匆匆扫过，看样子都是往日的地痞无赖一类，眼中没有多少恐惧，更多的却是兴奋。
他们身上穿着的是破衣烂衫，手里却拎着几个打包整齐的包袱，还有人身上挂着女子发饰等小物件。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北羌人来犯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有趁火打劫的机会了。
对上这些人，明书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敢靠近就打死！出了事我担着！”
这车上四人，除了卫大人都是女眷，若是被这些无赖欺负了去，不用宋骁发怒，明书都看不起自己！
再者说，看方才自家大公子对卫姑娘的态度，这位更是绝对不能有半分闪失！
宋府护院纷纷响应，手中长棍一横，气势汹汹地将马车护在正中央。
冲上前来的汉子们虽然本能地放慢了脚步，但却仍是贼心不死，探头探脑地试着往马车前来。
明书冷哼一声，一脚踹在此人腿上，将人踢退又大喝一声：“这是宋将军亲眷！宋将军带兵死守虞京，为的是给你们留活路，你们这帮不知廉耻的东西想干什么？滚！”
宋府的护院们见明书动了手，也跟着不客气，重重几棍下去，将围上来的无赖扫开。
无赖们寡廉鲜耻，对明书的话也没往心里去，但却害怕这护院的棍子，开始缓缓后退。
明书瞪着双眼，护院们挥着棍子，威慑着这帮人退到安全之处，就在这时，车厢里的翠儿忽然喊了起来！
“有人钻车底啦！”
马车之中，从出事开始，卫府几人便将门窗紧紧关上，一声不响地等待着。
谁知眼看外面的混乱好像要结束，脚下却忽然传来一阵颤动，翠儿弯腰一看，发现是有人在从外面用力晃着木板，要将车底拆开！
底板拆了，马车也不能走了啊！
可这些作乱的人不知道，又或许他们根本也不在乎，只要所有人跟他们一样倒霉就行！
翠儿喊声一起，不知怎么，明书忽然觉得背上寒毛直竖！
好像有什么不对——
“大勇！”
“喀嚓！”
明书呼唤车夫的声音，和木板断裂的声音同时响起，卫姈眼睁睁地看着车厢底的一块木板被掀开，急促的抓挠声也跟着清晰了起来。
“明书快走！这些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