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姈暂时还没有发现箫承泽的动向,翠儿离开之后,静安堂那边又来了人,说是老夫人要见卫姈。
卫姈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来,她方才越过老夫人,径直处置了李妈妈,想来大概是又惹得这位不快了。
老夫人三年来便都是如此,卫姈也不见怪,若不是为了未雨绸缪,她也不想这般。
一面在心中盘算着待会儿要说的话,卫姈一面随便点了个二等丫鬟跟着往静安堂去。
谁知,一进了静安堂,她便听见一阵鬼哭狼嚎的动静,原来是李妈妈发出来的。
李妈妈也是老夫人身边的熟人了,此番被卫姈处置,到静安堂来告状不是偶然,可老夫人居然会先行处理她,这倒是让卫姈惊讶。
李妈妈就跪在院子侧面,王妈正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在问话,听见卫姈进来,扭头便露出了一个笑脸。
“少夫人来了?奴婢有些腾不开手,老夫人正在屋中等您呢!”
看王妈的样子,老夫人对自己处理李妈妈的事并没有不满?
卫姈更觉纳罕,不过也没表露出来,只冲着王妈点了点头。
“老夫人上了年纪,受不得惊,王妈还是轻些的好。”
“诶诶,少夫人说的是!”
王妈连连点头,回身便让婆子去堵李妈妈的嘴。
卫姈有些无奈,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扭头重新抬步往屋中去。
箫老夫人果然正在里面等着,见卫姈进来,顿时露出一个慈祥和蔼的笑容。
“姈儿来了?最近府上忙的很,累了吧?”
卫姈在她面前保持着一贯的乖顺:“这都是孙媳应该做的。”
往日她这般说,老夫人只会理所应当地点点头,可今日却有些不同,听罢卫姈的话,老夫人不仅又出言赞扬了一番,还让丫鬟取了一碟子点心过来。
“祖母知道你是一心为了侯府,可也不能太过劳累,熬坏了身子便不好了,快坐下尝尝这点心!”
卫姈心中仍是疑惑,却也依言坐下,拈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
不是府里惯常的口味,似乎是静安堂的小厨房所做?
因着箫老夫人上了年纪,肠胃有些虚弱,静安堂的饭食一向是由小厨房准备,主勺的手艺十分了得,深受老夫人的喜欢。
从进了静安堂到现在,这种种做派都让卫姈十分不解,不知道老夫人今日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好在卫姈沉得住气,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如往常一般陪着老夫人闲聊起来,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老夫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姈儿,听闻前几日宋家来人了?”
卫姈心念一动,连忙放下茶盏:“正是,宋府的四夫人来了一趟,顺手给孙媳添妆,本想拜见老夫人,又怕您操持婚宴太过受累,这才作罢。”
宋四夫人万万没有要和箫老夫人见面的打算,两人非亲非故,侯府又不比当年,老夫人自己心中也有数。
只不过听卫姈这么说着,她的心里也松快不少。
“原来是这样,我最近的确有些疲累,不来也不打紧,不过,姈儿啊,宋四夫人既是添妆,这库房的账面为何没有变动啊?”
话说到这儿,卫姈终于明白过来,老夫人的用意原来在此。
以老夫人对威远侯府的掌控,只怕自己与宋四夫人会见之事,她早就知道了,自然也连带着知道了那套纯金的头面。
那头面的确价值高昂,单是打造用的金子便沉甸甸地压手,加上工艺更是不知几何。
而威远侯府,虽然箫承泽已经回京,但还是捉襟见肘,箫老夫人这是把主意打到了头面上!
严格来说,这套头面应该算是卫姈的嫁妆,毕竟宋府算的上她的娘家人,可坏就坏在,宋四夫人是事后才送来,没有上过礼单,箫老夫人真是伸手,卫姈除非与她撕破脸皮,否则便说不得什么。
她嫁到侯府,自然是侯府的人,所得之物便也要归于侯府,十分顺理成章。
卫姈不是贪图钱财之人,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想笑。
谁敢相信,堂堂威远侯府已经困顿到了这种地步?
“姈儿?”老夫人见自己的话半天没有得到回复,“你在想什么?”
卫姈回过神来,抿唇一笑:“祖母,孙媳无事,近日对账事忙,那头面怕是疏忽了,幸亏祖母提醒,稍后孙媳便去入了库,免得日后说不清楚。”
闻言,老夫人的眼睛亮了亮,语气也更加和善。
“不急不急,姈儿你管家,祖母定是放心的!”
此间事了,老夫人又顺势问起了另一件事。
“我记得,宋四夫人与你娘许氏乃是一门同亲,如此说来,和咱们侯府也算有几分亲戚关系,日后若是得空,姈儿你不妨也去宋府多走走,免得让人家说咱们没了礼数!”
这便是要让卫姈去与宋府攀上关系了。
卫姈借着低头应是的机会,掩去自己眸中的冷光。
刚拿了自己的东西,转头就要让自己替侯府办事,老夫人的算盘打得可真是响亮!仿佛卫姈嫁到侯府,便是来为侯府当牛做马的。
说起来,侯府式微之后,便与宋府关系淡淡,若不是宋四夫人来访卫姈,只怕箫老夫人也没有这个机会,难怪她要如此急迫。
抬起头,卫姈又恢复了心如止水的表情。
“祖母说的极是,正巧宋府下了帖子,过几日要大摆宴席,为府上宋大公子接风洗尘呢!”
老夫人的态度虽然让卫姈不爽,但眼下却正好能拿来利用一番。
卫姈没忽视箫承泽来给自己送请帖时说的那两句话,他分明就是不想让自己去宋府赴宴。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箫承泽越是这般,卫姈便越要去宋家看看,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意外发现。
箫承泽到底是侯府唯一的男主子,若是他暗中操作,保不齐真能绝了卫姈的打算,现在卫姈在老夫人面前过了明路,想来以箫老夫人急于与宋家搭上关系的想法,必然会极力促成此事。
老夫人面上却有些疑惑:“这是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