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府中。
简月娆交代了北羌人在宫中的安排,宋骁立刻整点兵马前往宫中救驾,随着简月娆被五花大绑,屋中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卫姈旁观了全程,见状也打算离开,却又在这时被简月娆叫住了。
“我还有话没说完。”
不等卫姈开口,明书先皱起了眉头,他家大公子火急火燎地带人进了宫,这位却还在藏着掖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
明书的语气不算好,被简月娆接二连三地摆了几道,任谁也不会有太多的好脾气。
“还有什么话,赶紧交待!宋将军不在,你若是再放肆,我可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屋中还站着不少禁军,其中一个将军模样的,攥紧了手中的长刀,说话时声音很冷。
被申斥几遍, 简月娆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波动,淡淡地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
“事关宫中和北羌人的,我都已经如实交待给宋将军了,剩下的这些,是我和少夫人的私房话。”
听着简月娆的称呼,众人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朝着卫姈身上看来。
威远侯府的少夫人由圣上做主义绝一事,本就在虞京闹得沸沸扬扬,禁军们想当做自己不知道都不行。
翠儿上前一步挡在卫姈身前,柳眉倒竖,狠狠瞪着简月娆:“住口!谁是少夫人?我家姑娘早就和威远侯府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莫要胡乱攀咬!”
简月娆对着她只是笑,一语不发,还转了转身子,想绕过翠儿和卫姈对视。
“少夫人,妾身这里的话,你一定想听的。”
瞧着简月娆故弄玄虚的模样,卫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花招。
“姑娘,”明书又躬身上前,“您若不想搭理,小的送您离开便是,这女人要是敢骗大公子,吃不了兜着走!”
卫姈思忖片刻,却还是摇了摇头:“听听吧。”
简月娆方才所言,必然会在宫中掀起惊天大浪,景宗和大皇子都在北羌人刺杀的范围内,可想而知,今日宫中定是有一场大战。
宋骁人在前线,卫姈放不下心,便更不能错过简月娆递来的话头。
哪怕是她又在图谋不轨,这个坑,卫姈也得跳下去看看。
眼下简月娆是独身一人被俘,先前那些北羌人都已经被处理掉,便是她有心作乱,也不至于让卫姈太过忌惮。
卫姈这边开了口应下,简月娆又跟着道:“让所有人都出去!翠儿和明书也得离开!”
“休要得寸进尺!”
禁军小将又喝了一声,却见着站在屋中的明书冲自己摇了摇头。
“烦请几位守在屋外可好?”
明书在卫姈的授意下开了口,客客气气地将禁军们请到外面,又拉住其中一人:“这位小哥,可否借刀一用?”
被他拉住的禁军小哥眼露茫然,上下将明书打量一番,这位一身典型的书童打扮,又是出身宋府,没看出来,竟然还会武?
明书赔着笑又拱了拱手,禁军小哥倒也没多问,将佩刀解下递到他手中。
屋中唯一需要动刀的就是那姓简的女子,她勾结北羌,又刺杀了重要犯人,在一众禁军眼里,这位已经是个死人了。
拿了刀,明书刚转过身子,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卫姈抽刀出鞘,双手握住这略显沉重的凶器,一步步走到简月娆面前。
“小姐……?”
翠儿虽然已经站到了门外,但从动作到表情,都透露着满满的犹豫。
“关门吧。”卫姈没回头,声音里带着安抚,“放心,不会有事的。”
简月娆会武,且武艺超群,宋骁离开前便考虑到了这点,卸了简月娆手腕脚腕,禁军们还给她的枷锁挂上了重重的铁链。
如今的简月娆,已是动弹不得。
翠儿咬了咬牙,到底还是照办了,房门关上,屋中寂静非常。
卫姈垂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眼神十分平静,将心中翻涌的思绪全盘掩住。
简月娆方才不光交代了在宫中布下的局,也提及了她的身世。
一半的北羌血统,母亲是北羌大将的私生女,这些是卫姈前世今生都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卫姈万万不曾想过,简月娆竟然能将自己的背景藏得这样深,更是没想过,简月娆为了箫承泽,竟然心甘情愿将一切双手奉上。
北羌的情报是简月娆出卖给箫承泽的,那三年来一直如此,靠着这些,箫承泽得了一身军功,胃口也越变越大。
他自是能发现些端倪,却隐忍不发,摸清简月娆手中的情况,转身便自己搭上了北羌这条线。
可惜他没有金刚钻,揽不下瓷器活,没有简月娆的暗中协助,不出三个月,北羌人便摸清了箫承泽这个废物将军的底细,调遣大军,上演了一出瓮中捉鳖的好戏。
这也就是那场惨烈的败仗,远征军几乎全军覆没,简月娆用尽手段,才保下箫承泽一命。
从始至终,这都是一场贪心不足的闹剧!
至于箫承泽对宋骁的针对,不过是因为他与北羌来人接头的时候,宋骁无意中路过大帐,箫承泽做贼心虚之下,方才升起的斩草除根之念。
将这些一一在脑中回忆过,卫姈不由得暗自咋舌。
她以为自己已经窥见过箫承泽的卑劣,却没想到,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你要杀我?”
简月娆忽然出声,打断了卫姈的思索,她回过神,便看见这位仰起下巴,望着卫姈的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知为何,卫姈忽然感到简月娆和先前有些不一样了。
“你若是不老实,我当真想试试。”
收起心绪,卫姈冷声开了口,长刀抵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
前世命丧于此人之手,卫姈心中焉能无恨?
“你要说什么,现在可以开始了。”
这把刀对卫姈来说有些重,她却握得很牢,简月娆的目光掠过卫姈泛白的关节,忽然勾起一个古怪的笑容。
“用刀未免太血腥了,妾身怕少夫人见了那场景要做噩梦,不如,换成粗麻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