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个不好法？”
箫承泽紧握双拳，过了半晌才鼓足勇气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说话也发着虚。
左大夫见着他的样子一愣。
他和孙大夫是同门师兄妹，一同进学多年，自然也有些默契。
再加上威远侯府的事情，左大夫也略有耳闻，方才见师妹眼色，左大夫才顺着她的意思开口。
可看这位箫大公子的模样，倒也不像是不把少夫人放在心上的样子？
“左大夫？”箫承泽见他不说话，更是浑身发凉，“夫人究竟是什么情况？”
箫承泽忍不住又往软塌上看了过去，见卫姈了无生气地趴在上面，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个最坏的可能——
“咳！”
左大夫回过神来，连忙轻咳一声，唤回箫承泽的注意，又道：“少夫人伤在后脑，淤血还不小，这段时间，怕是不能起身，更不能走动，还要格外注意将养着，尤其是不能碰到伤处！”
箫承泽瞪着眼睛听完左大夫的话，又想了半天，才又开口道：“旁的没有了？”
左大夫又捻起了胡须，低头不和这位箫大公子对视。
说重了不行，说轻了也不行！
大夫难当！
“旁的便都按照顾病人来便可以了！”侯府难惹，最后左大夫还是又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箫承泽的眼睛忍不住瞪得更大，就这点需要注意的地方，怎么被这左大夫一说，好像卫姈要不行了似的？
翠儿始终站在卫姈身前，将箫承泽的神情全都纳入眼底，只觉得比方才还要气愤心凉。
在大公子眼中，只要她家小姐还能喘气，就都是没问题？
想想她们眼下还在轻水院中，当初知道简姨娘有孕，箫承泽又是怎么做的，翠儿不出声地冷笑着。
“左大夫，孙大夫，那少夫人现在能回房了吗？”
翠儿挂着两行眼泪开了口，连一眼都没往箫承泽那边看。
左大夫点了点头，这位少夫人的情况，本就没有他方才说的那般严重，虽然撞到了脑袋，不过福大命大，避开了几个最凶险的地方。
“还是找几个人用软轿抬着回去为好。”孙大夫又说了一句，怕箫承泽会看出什么破绽来。
左大夫望望这个，看看那个，果断选择背起药箱，告辞离去。
这摊浑水可不好趟啊！
屋中，翠儿不放心自己去找王妈，索性叫了个轻水院的小丫鬟传话，自己则是一步不让地守在卫姈塌前。
卫姈这边已经没事，孙大夫便去了隔壁，再看看简月娆的情况，屋中便只剩下了箫承泽。
他本想上前看看卫姈，目光所及之处，却被翠儿堵得死死的。
今天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箫承泽眉头一皱：“你让开些。”
“少夫人需要静养。”
翠儿硬邦邦地说着话，一双眼睛也毫不畏惧地迎着箫承泽的视线。
不能让大公子靠近自家小姐！
这是翠儿心中唯一的想法。
箫承泽捏着眉心，感觉自己的脑袋正一跳一跳地疼着，翠儿投来的目光是什么意思，箫承泽看的清楚。
仇视。
“刚才的事我可以解释……”
本能地开了口，话刚说到一半，箫承泽便又顿住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
给简月娆解释也就算了，怎么还给卫姈的侍女也解释起来了？
翠儿面上表情未变，脚下也依旧站得稳稳的，就这么无声地看着箫承泽，让他无端感到一丝羞恼。
“你就是这么当下人的？”他重重拧起眉头，“放肆！侯府的规矩，你是一点儿都没学会！”
翠儿当即就想还嘴，威远侯府还有规矩？
可她还没开口，身后，卫姈忽然咳嗽起来。
“咳咳咳……”
卫姈赶紧出声止住翠儿，免得箫承泽一时激动，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箫承泽这话说的的确滑稽，这般想着，卫姈索性借这个机会睁开了双眼。
“大公子好威风。”
“我——”
又一次对上卫姈这双眼睛，箫承泽猛地失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卫姈也不想跟他搭话，侧着头，一瞬不眨地盯着箫承泽，似乎是在报刚才的仇。
有的时候，卫姈真想看看，箫承泽的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
箫承泽的目光躲闪起来，被卫姈这样看着，他忍不住又想起了方才的场景。
“我这里已经没事了，大公子还是去看看简姨娘吧。”
卫姈看了半晌，箫承泽都是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心生腻烦。
既没有承认他就是深爱简月娆胜过一切的勇气，又没有向她道歉的诚心，徒留一个人站在这里，为的难道是给人添堵？
箫承泽猛地抬起头来：“姈儿……”
卫姈又闭上了双眼，她的伤再不严重，也是在脑袋上，刚睁开眼睛一会儿，便觉得天旋地转，十分难受。
“大公子请吧，若是简姨娘一会儿见不到人，说不定又要如何呢。”
卫姈语气平平，箫承泽却听得耳根子火辣辣地烧着。
“我还是送你回星澜院吧。”纠结一番，他还是开口道，“方才是我——”
“让一让让一让！软轿来了！”
道歉的话正要出口，王妈的声音忽然响起，几个婆子抬着软轿，正费力地从院门里进来。
翠儿当即扬声：“劳烦嬷嬷们进来帮把手，扶着我家少夫人一把！”
几个嬷嬷闻言顿时快步走进屋中，见着箫承泽也在纷纷都是一愣。
这些都是静安堂的人，老夫人和少夫人来轻水院做什么，她们知道得一清二楚。
明明是来劝简姨娘，最后受伤的却是少夫人……不少人的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
箫承泽面色难看地住了口，这么多人，他道歉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还不快帮忙？”
箫承泽一挥手，婆子们连忙上前围着软塌，一时间倒是把他从屋中挤了出来。
王妈就站在门外，见着箫承泽，十分恭敬地弯了弯腰，又低声道：“大公子，老夫人正在隔壁和简姨娘说话呢，您别担心。”
“等您把少夫人送回星澜院，老夫人在静安堂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