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翠儿的这句话,卫姈感到豁然开朗。
是箫承泽。
昨晚自己睡在修德居,又是半夜三更忽然离开,星澜院的下人们无从得知,也不会发现有人来过。
如此正好能解释得通,为何箫承泽并没有来将卫姈叫醒。
可问题便又出现了,箫承泽偷偷摸摸来翻她的东西做什么?
难道是简月娆又说了什么栽赃陷害的话?
这个念头在卫姈脑袋里转了一圈,便很快被她否定了。
若真是这样,就算箫承泽什么都没有找到,方才见面的时候,也不会是那般神清气爽,好似心满意足得很——
等等,心满意足?
卫姈抿起嘴唇,莫非正是因为星澜院什么都没有,他才心满意足?
箫承泽在怀疑自己,卫姈的心又有了一瞬的慌乱。
她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向翠儿道:“让她们仔细查查,看星澜院中到底有没有丢掉的东西。”
翠儿点了头便朝着小库房去,卫姈则是去了书房,一眼便看到整整齐齐的书桌。
卫姈此人有个微不足道的奇怪癖好,便是不喜欢将书摆齐,总觉得歪些更便与拿放。
左右她也不是要登科及第的状元人物,没人会盯着她的书房,从卫府到威远侯府,便从来没人提过这事。
只有翠儿,因为常年跟在卫姈身边,才知道她的这点小习惯。
除了书本,卫姈屋中其他布置一向都是整齐有致的,想来箫承泽是翻动过桌上的书册,想掩盖踪迹,却没料到会在这种地方弄巧成拙。
卫姈在桌后坐下,凝视着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的书桌。
箫承泽在自己这里是要查什么呢?
他的这个举动,又和昨晚那些忽然出现的神秘来客,还有简月娆,都有什么样的关系?
卫姈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起来,看样子,在西凉发生过的事一定至关重要。
“小姐!”
翠儿这时候跑了进来,卫姈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陷入思索好一会儿了。
“奴婢带着人在院中查了一遍,什么都没少!”翠儿气喘吁吁,鼻尖上都沁出了汗珠,“不过小库房里的东西全都乱了,定是也被人翻动过。”
翠儿压低声音,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紧张不安:“小姐,会是谁?”
小书房中只有主仆二人,卫姈双眼一瞬不眨,定定地看着翠儿,片刻之后,翠儿的目光里又渐渐掺上了恐惧。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翠儿小声抽着气,自家小姐做的这些事要是被大公子发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卫姈握住翠儿的手,让她不要慌张:“放心,我自有办法。”
*
静安堂中。
“老夫人,不好了!”
屋中,箫老夫人刚用完早点,正在漱口,便听着一阵惊慌之声响了起来。
她不悦地递了个眼刀子,王妈连忙把手中的活计递给一旁的婆子,自己快步出了屋。
“干什么?一大早的谁在胡说八道?给我掌嘴!”
屋外站着的又是个婆子,跑的直喘粗气,也顾不上王妈的威胁,急切地往檐下来:“王妈,出大事了,少夫人罚跪了院中所有下人,正在大发脾气呢!”
“……你说啥?”
王妈忍不住退后一步,上下将这婆子打量了一番,认出她是在后花园负责洒扫的其中之一。
“少夫人动用私刑!正在院中随意罚人,连理由都不问呢!”这婆子不知道是会错了王妈的意,还是故意为之,总之扯着嗓子嚷嚷了起来,“老夫人在不在——”
“嘘嘘!”
王妈一个箭步便冲了下去,一把捂住这缺心眼婆子的嘴:“你要死啊?喊什么!”
婆子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拼命地冲王妈打着眼色。
“小声点啊!”王妈又警告了她一回才把手松开。
可惜已经晚了,房门又是一响,老夫人的声音传来:“进来说话!”
老夫人在屋中听见这婆子的动静,险些没把漱口水吞了下去!
卫姈动用私刑?
这是什么说法?
卫姈嫁来侯府三年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自然是清清楚楚,这一点上老夫人还是放心的,她怎么会无缘无故闹出这样的事?
只怕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老夫人立刻坐直了身子,看着那个婆子快步上前来。
“老奴李氏,见过老夫人!”
“不必多礼,说吧,怎么回事?”老夫人眉间的纹路很深,说话的时候也有些有气无力的。
毕竟是上了年纪,本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可侯府最近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老夫人情绪几度大起大落,已经控制不住地显出了疲态。
李婆子却不管那些,也认不出老夫人的倦色,又扯着嗓子道:“老夫人,您可要给奴婢们做做主啊!少夫人今儿个一大早便带着人来了后院,二话不说就把我们全都抓到了星澜院,问我等昨晚都在什么地方!我等如实说了,便立刻挨了板子!”
李婆子常年在后院做力气活,生得膀大腰圆,嗓门也洪亮得很,老夫人被她吵得耳朵嗡嗡直响,甚至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还有,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少夫人非要我等老实交代,可我等就是老实交代的啊!”李婆子还在嚷嚷。
王妈这时候又上前来:“你好好说话!把事情讲清楚点!”
让这等粗人到老夫人面前来,王妈这会儿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李婆子声如洪钟:“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少夫人还说要把我们全都发卖了去!”
“行了!”
老夫人一拍桌子,硬是咬着牙自己站了起来:“王妈扶我去星澜院,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李婆子一张嘴就知道吼,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最重要的,还是老夫人着实不愿相信卫姈能做出这样的事。
好端端的,为何要对后院的婆子下手?
带着满腹疑虑,老夫人很快来到了星澜院外,却发现这里果正如李婆子所说,满满当当跪了一地的人。
“少夫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