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箫老夫人的插手之下,箫承泽与卫姈的这一场冲突, 算是高高拿起,却轻轻放下。
老夫人罚了箫承泽, 转头又让卫姈封口,将卫大人的事烂在肚子里。
“姈儿啊,你毕竟已经嫁入侯府,与泽哥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祖母知道你最是识大体,这般的事,日后便不可再做了。”
卫姈已经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老夫人的心终究还是偏向箫承泽的,必然不会当真帮着她说话。
只是罚箫承泽跪跪祠堂而已,不疼不痒,自己的父亲却因为他一句话,还不知道要在尧昌熬多久。
卫姈也知道父亲的脾性,在朝中不招人待见,可以往只不过是被人疏远,以父亲的个性也并不在意。
如今却是不成了,箫承泽的态度一放出去,恐怕朝中人人都已经知道,卫家不得侯府青眼,那些捧高踩低的小人们,只怕更是要欺负人。
卫家无依无靠,只能硬生生地受着,想到这儿,卫姈便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许是怒火攻心,第二日卫姈便病了,高热来势汹汹,烧得她头晕眼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还是翠儿感觉不对,进来查看,方才慌里慌张地差人去叫府医前来。
威远侯府眼下便只有孙大夫在,她从轻水院过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悦的箫承泽。
“大,大公子?您怎么来了?”
孙大夫先行到屋中给卫姈号脉,翠儿站在院中张罗,见着箫承泽到来,她身子一紧,语气也猛地警惕起来。
箫承泽黑着脸:“昨日不是还那般有精神,今天怎么就病了?”
箫承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孙大夫到星澜院来,卫姈昨日那一巴掌分明让他丢尽了面子,可听着她高烧不退,箫承泽的腿却好像不听使唤似的。
此刻对上翠儿近乎质问的口吻,箫承泽心底越发恼怒,说话也难听起来:“你家夫人莫不是心虚了,在装病吧?”
翠儿被箫承泽这话气得咬紧牙关,眼眶都红了。
她家小姐有什么可心虚的?
“大公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少夫人好端端的装病做什么?”
“这就要问她了。”箫承泽也感到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了,但还是继续保持着冷言冷语的模样。
翠儿更是眼眶发酸,拼命咬牙忍住,跟大公子斗气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大公子就在此处好好等着吧,奴婢要去替孙大夫取东西了!”
翠儿大步跑开,箫承泽自讨了个没趣,皱着眉头,到底也没再说什么,脚下亦是没有动作,当真静静地站在原处。
屋中一片安静,箫承泽什么都听不到,却也看着合拢的门窗,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翠儿带着一个药箱回来的时候,孙大夫这边也开了门。
“我家夫人情况如何?”
箫承泽正欲上前,翠儿便冲了过去,借着给孙大夫递药箱的动作,貌似不经意地挡在箫承泽面前。
箫承泽眉头一皱,当着孙大夫的面儿,倒是没有发作。
孙大夫不着痕迹地往这边扫了一眼,她方才也听见了这一主一仆在门外的对话。
孙大夫最近就住在轻水院,亲眼见着这位箫大公子日夜与简姨娘同进同出,将人关照得无微不至,更是永远轻言细语,不见有半分不耐。
箫大公子对姨娘是这般态度,可进了星澜院,见着正室夫人,却是彻头彻尾地换了一张脸?
再想想她昨天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少夫人和大公子大吵一架,孙大夫不由得叹了口气。
“少夫人是急火攻心,再加上许是最近太过忙碌,这才受不住发了病。”
孙大夫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箫承泽不由得抿了抿唇。
卫姈还真是病了。
“那,那该怎么办?”翠儿更是着急,“还请孙大夫开张方子吧!”
孙大夫拍了拍翠儿的手背,温声道:“在下方才已经替夫人行金针降温,待再吃些药,好生将养着便无妨了。”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少夫人忧思过重,已是心力交瘁,眼下年轻,尚能强打精神,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对身子不好。”
卫姈脉象滞弱郁涩,并不是一场病而成,想了想,孙大夫还是提醒了一声。
翠儿皱着眉头,身在这侯府之中,群狼环伺,小姐能不忧思过重吗?
箫承泽则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卫姈的身子竟是这般虚弱?
“该吃些什么药?”
他忽然开口发问,就连孙大夫也愣了愣。
“吃药倒是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孙大夫咬咬牙,“少夫人不宜动气。”
这话一出,摆明了就是朝着箫承泽去的,说完,孙大夫连忙低下了头。
侯府主子们之间的事,孙大夫本不该插手,可少夫人好端端一个女子,却被折磨得如此虚弱,她终究还是看不过眼。
箫承泽一脸黑沉,深深吐了一口气:“孙大夫辛苦了,请开方子吧”
见他没有发作,孙大夫连忙点头应是,又让翠儿跟着自己进屋,有些药的用法尚需要交代。
箫承泽犹豫片刻,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中,卫姈已经清醒过来,虽然还是虚弱,但总算是有了睁眼和说话的力气。
身上的热度也已经退了不少,这让她安心下来。
正听着孙大夫和翠儿说用药之事,脚步声一起,箫承泽走了进来。
“……大公子。”
翠儿不情不愿地给他行了一礼,卫姈则是一愣。
方才她正昏昏沉沉,外面的声音听得不甚分明,卫姈压根没想到箫承泽会来。
脚步声并未停歇,很快箫承泽便径直绕过屏风,走到了卫姈床边。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
箫承泽看着卫姈憔悴的模样,不由得也放软了声音。
卫姈也正打量着箫承泽,此人精神十足,哪里像是在祠堂跪了一晚的模样?
只怕见安抚住了自己,老夫人连祠堂都没让箫承泽去吧?
“你……”
箫承泽还想说什么,刚一张口,便见着卫姈缓缓闭上双眼。
箫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