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月娆忽然开口,提出的要求让宋骁不由得吃了一惊。
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简月娆,这位眉头紧蹙,眼眶通红,眼底却是一片悲凉。
“杀了他们。”
见宋骁看过来,简月娆木然抬起头,又把方才的要求说了一遍。
她要杀谁?
宋骁本能地朝着那些被抓住的北羌人看了过去,后者们绷紧了身子,看上去十分紧张。
“你杀了他们,我告诉你别都究竟是怎么回事。”
简月娆又淡淡出了声,不等宋骁反应又加上一句,“还有他。”
她抬手指向宋骁身后的一个禁军,被她指到的人一脸迷茫,还沾着半身箫承泽的血。
宋骁皱起眉头:“简氏,装疯卖傻是没有用的。”
“他们是北羌人,你是大虞的将军,该杀,”简月娆又看向了宋骁,“那个人是被箫承泽买通的奸细,也该杀!”
“你,你胡说!”
被简月娆指到的那个禁军下意识地嚷了起来,听上去很是紧张。
与之相反,简月娆的语气则是平静得很:“我递进来的纸条应该还藏在他身上。”
禁军小哥本能地后退两步,下一刻就被宋骁一把抓住了手腕。
“宋将军——”
他低呼一声,似乎是想挣扎,随后便被宋骁将纸条翻了出来。
“解释吧。”
宋骁将纸条在他面前展开,与此同时, 站在他身边的其他几个禁军也走上前来, 虎视眈眈地将人围住。
被收买的禁军小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是,是我见钱眼开!”
“拉下去!”
宋骁闭了闭眼,开口时声音冷冽,禁军们忙不迭地将人拖了下去。
“把这些北羌人也带走,”转过身子,宋骁又摆了摆手,“分开关起来,小心些。”
最后这三个字一出,屋中的禁军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纷纷绷紧了后背,忙不迭地应了声。
待众人压着北羌人离开,宋骁又让明书将卫姈叫回了屋中。
“说吧。”
简月娆显然没有想到,卫姈还会再回到屋中,开口时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
“她,她怎么在这儿?”
卫姈也有些不解,转头看向宋骁,后者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卫姈放心,而后才一本正经地转向简月娆。
“你是威远侯府的人,我信不过。”
简月娆险些被宋骁的这句话气得吐出血来,她如此主动,宋骁竟然还看不上眼?
宋大公子是真看不上眼,知道简月娆是有些本事的,可却要用在邪魔外道之上,着实令人不齿。
况且,经过先前那几遭,宋骁已经看了出来,简月娆口中便没有一句是实话,让他不得不防。
想到这儿,宋骁忽然幽幽地朝着卫姈看了过去。
方才简月娆那些话,不会让她误会吧?
卫姈没有发现宋骁偷偷递来的试探眼神,她正在看着简月娆,后者也在同时回望过来。
两世为人,卫姈都万万没想到,简月娆竟然是这般厉害的人物,甚至会手刃箫承泽。
简月娆这突如其来的一手,除了令人震惊,也因为箫承泽的死,而让卫姈准备好的计划全都化为乌有。
简月娆看着卫姈的眼神之中,则是逐渐显出了恨意。
“死的人怎么不是你?”她毫无征兆地忽然开了口,语气堪称恶毒,“你怎么还活着?”
宋骁一拍桌子:“简氏!”
这是什么话!
箫承泽方才刚咒了自己,眼下简月娆又来咒卫姈,宋骁气得笑出了声。
这两位真是天造地设!
卫姈挑了挑眉,开口时也算不得友好:“是啊,你怎么没来杀我?”
箫承泽忽然毙命,是谁下的手?
“简姨娘。阔别已久,你还是这么爱异想天开。”
卫姈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简月娆用一根绳子活活勒死的,虽然她知道背后之人是箫承泽,可简月娆这个动手之人,也不是全无责任。
简月娆不来招惹卫姈便罢了,张口便咒人去死,显然让人难以容忍。
被戳到痛处,简月娆的脸色又涨红了,咬着牙想说什么, 上方, 宋骁又将桌子一拍。
“简氏,你若是想借机脱身,本将军劝你还是别妄想了,就算是你不交代,那些事本将军也能查清。”
若是箫承泽没死,宋骁或许还会紧张几分,毕竟这位是要夺权篡位的第一人,可眼下只剩简月娆,威胁便小得多。
只是一个来自西凉的女子,便是手握北羌兵力,恐怕也很难对别都的皇亲国戚,世家大户们造成多少震慑。
除非虞京城那样的事情重演,但可能吗?
宋骁并不看好,一来北羌人占据虞京,基本已经到达了能力极限,便是当初分兵前来别都,也只选择偷偷潜入,而不是举兵攻打,已是可见一斑。
二来,看简月娆的态度,分明就是心灰意冷,打算放弃的模样,她手握北羌之力,想的也是助箫承泽上位,离开这位,她根本就没有拿下别都的心思。
想到这儿,宋骁的语气又重了几分:“你若是觉得自己有了什么依仗,便口出狂言,恐怕是大错特错了。”
听着宋骁对卫姈的回护,简月娆垂下眼眸,更是感到一阵阵妒火中烧。
箫承泽是如此,眼下这个宋将军也是如此, 为何人人都向着卫姈说话?
卫姈也在看向简月娆,目光冰冷,倒是没再开口。
半晌之后,简月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起头望着卫姈,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样。
“罢了,我都已经输得如此彻底,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她想要侯府少夫人的位置,想要箫承泽的全心以对,可这些,卫姈根本就不想要。
她争来争去,最后却亲手杀了箫承泽,丢掉了一切,这个时候,再计较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卫姈不动声色:“那便请吧。”
今日之后,她和简月娆之间,应该也能画上一个句号了。
简月娆惨然一笑,失力般坐在了地上。
“北羌人混入宫中,潜伏在圣上和大皇子身边,只要时机一到,便会下手,好给箫承泽铺路。”
“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