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二夫人惊惶的呼声被这一声巨响吓得全数堵在了喉中，还没来得及转过头，一阵脚步声传来，她身侧一暗。
“老夫人，您怎么了，不舒服？”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箫二老爷，这让箫二夫人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紧紧地绷起了神经。
老夫人则是也被方才那一声响震得呆了呆，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又被箫二老爷的问话转移了注意力，眼神直勾勾地朝着他看了过去。
“你，你是……”
老夫人这会儿显然是已经糊涂得不成样子，说话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盯着面前人看了半晌，忽然吐出一个名字来。
“翰山！你回来了！”
箫二夫人被这一嗓子生生喊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威远侯箫翰山，箫家长房长子，也是箫老夫人的嫡亲儿子。
老夫人是真的认不得人了！
箫二老爷却只是短暂地迟疑了一下，便点了点头：“是，娘，我回来了！”
箫二夫人刚遭了一记重击，第二击便又袭来，她瞪大双眼，本能地转过身子，却被箫二老爷在下面狠狠踩了一脚。
“娘，您想说什么？”
止住自家夫人的动作，免得又惊扰了老夫人，箫二老爷仍是笑意盈盈地和这位说着话，只抽空给箫二夫人递了一个阴鸷的眼神。
箫二夫人被这一眼看得心中惴惴，连忙低下头不敢再有所表现，恍惚中，听着老夫人又开了口。
“我想说什么……？”
两人这一番暗放冷箭，老夫人毫无所觉，听了箫二老爷的问话，又愁眉苦脸地思考起来。
“对了，泽哥儿，泽哥儿！”
箫翰山毕竟已经是故去十几年的人，老夫人的心里更多还是装着箫承泽，很快便又喊了起来。
“快让人把泽哥儿追回来，卫姈不能动啊，动了她要坏大事！”
老夫人喊着喊着，好像又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对着箫二老爷一瞪眼：“老二家的？你怎么在这里？”
箫二老爷面上还挂着的笑容立刻僵住，一时间也有些无所适从。
“娘、不是，老夫人——”
还没等箫二老爷想好要说什么，老夫人便又喊了起来，这次是冲着房门外：“王妈呢，王妈！人呢！”
“老奴在，在呢老夫人！”
一直守在门前的王妈循声而入，连滚带爬地来到了老夫人床边。
身为老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人，王妈对这位的情况多少心中有数，只是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忽然一下子发作得如此剧烈。
王妈哆哆嗦嗦地看着老夫人，后者仍然瞪着双眼：“未经通传，老二家的是怎么进来的？”
“这……”王妈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迟疑着看向一旁的箫二老爷。
箫二老爷已经趁着这会儿功夫收拾好了心情，又变出一张笑脸。
“老夫人勿怪，我等方才进来的时候门前无人，想来是王妈忙着照顾您，一时间没走开。”
他这般客气，却没有换来老夫人的谅解，这位仍是端起了架子。
“即便如此，你们到侯府做客，也该懂得些规矩，毕竟是箫家的人，这事若是放在外面，没的让人看了笑话！”
“是是是！”
箫二老爷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神情，只是语调十分恭敬。
又说了两句，老夫人依旧沉浸在威远侯府的错觉之中，没再变化，见状，箫二老爷示意王妈留在屋中伺候，自己则是又朝箫二夫人招了招手，两人一道向老夫人告了退，一前一后地走到了院中。
房门关上，院中无人，空气寂静得有些吓人。
“老爷，”箫二夫人实在忍不住，“老夫人她——啊！”
还不等这一句话说出口，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箫二夫人捂住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挥着手的箫二老爷。
“蠢妇，你刚才想干什么？”
分明是动手打人的那个，可箫二老爷却一脸暴怒神情，愣是让箫二夫人的怒气硬生生被截断在胸口。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那老婆子已经疯了？”箫二老爷的质问还没结束，“说呀！”
箫二夫人惊惧交加， 开口时都带上了几分哽咽：“老夫人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蠢笨如猪！”
箫二老爷梗着脖子，气不打一出来的模样：“她要是疯了，侯府的好东西怎么办？谁还能拿得回来？”
箫二夫人闻言足足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老爷，您还想着那些东西呢？”
老夫人若是还清醒着也就罢了，这位现在这颠三倒四的模样，如何还能改变眼下的局面？
箫二老爷则是哼了一声。
“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糊涂，你说呢？”
听这话的意思，箫二老爷是要利用老夫人？箫二夫人又看了自家夫君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箫家二房在老夫人手中受过的磋磨着实不少，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箫二夫人说不出放弃的话来。
“老爷可有把握？”她只低声问道。
箫二老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威远侯府犯的是什么事，老太太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一个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老婆子，能翻什么天？
箫二老爷从一开始便觉出了老夫人的不对劲，如今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侯府的东西都是好的，便是能从中捞到一两件，那也算咱家幸运。”箫二老爷看了一眼夫人，目光从她红肿的面上掠过，终究是交了些底，“若是老夫人真有本事，那是更好不过。”
箫二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重新变得安静的房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低着头没说话。
“你可得注意好了，”箫二老爷的声音则是又变得严厉起来，“老夫人的情况必须一切正常，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妾身知道了。”
箫二夫人迟疑片刻，还是躬身一礼。
毕竟拿了东西，是自家受益，若是被发现，便能将罪责推到老夫人身上，这笔买卖，怎么想都是不亏的。
“嗯，”箫二老爷终于满意了，转身要走，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日后老夫人若是让你做什么，依旧照办便是！”
箫二夫人闻言便是眼前一黑！
还要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