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姈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竟然这般巧，老夫人也有话要对她说？
不过她面上不曾表露分毫，只应了一声，便让翠儿扶着老夫人另一只胳膊，三人一道往外走去。
这也是卫姈急于离开的原因之一，虽然不知为什么，但箫承泽方才明显是要朝翠儿下手。
卫姈决不允许有人对翠儿不利，特别是箫承泽。
“祖母！姈儿！”
三人身后，箫承泽眼睁睁地看着老夫人的背影，透露着的是满满的坚决。
心知老夫人这次怕是要动真格的，箫承泽往前追了两步，同时还一迭声地喊着。
老夫人不光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还抓住了卫姈的手：“跟祖母走。”
卫姈也没有要理会箫承泽的意思，顺势假装若无其事，很快便从廊下离开，箫承泽的呼唤声也听不见了。
见着这两人谁也没回应，箫承泽颓然停下了脚步，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身为威远侯府唯一的男丁，箫承泽自小便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尤其是箫老夫人，待他更是如珠如宝，方才却是连一眼都不想看他的模样。
还有卫姈，两人前段时间刚缓和了关系，可紧接着就出了这样的事……
“箫郎？你没事吧？”
耳边温声软语忽然响起，箫承泽猛地回过神，发现简月娆正站在他身侧，脸上全是担忧的神情。
她一只手撑着腰，另一只手扶着肚子，随着月份渐长，简月娆的身子已经开始有些笨拙，腹部隆起的模样更是越来越明显。
箫承泽的目光又顺着她的肚子向上，落在简月娆圆润了不少的脸上。
女子有孕大多会有各种各样的变化，简月娆也不例外，除了发福，她一向干净的脸上也长出了一些斑点，眼睛也肿了些。
箫承泽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简月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她了，此刻不知为何，忽然惊觉，眼前的女子竟然变得有些陌生？
“箫郎？你，你怎么了？”简月娆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更是下意识地护紧了自己的肚子，“你别吓我啊。”
箫承泽眨了眨眼，伸手抹去自己一头一脸的茶叶碎末，而后忽然逼近了简月娆的面前。
“月娆，那些证据到底还在不在你手上？”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简月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怎，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箫承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简月娆只能点了点头，又忙补充道：“不过不在府中，要我派人去取才行。”
“什么时候能给我？”箫承泽又紧接着问了一个问题，眼中满是急切。
简月娆抿了抿唇：“箫郎，你不是说不急于一时……”
“那是从前，”箫承泽急躁地打断了简月娆的话，“祖母方才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她老人家一向是说一不二的，若是我拿不出说服她的理由，你就只能去佛堂了却残生了。”
简月娆这才明白过来，老夫人方才话中的意思。
“她怎么能这样？”
“这不是你现在要考虑的事！”箫承泽更急了，“今日之事，你闹得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得向祖母证明，你有留在侯府的必要，你懂了吗？”
简月娆眉头紧蹙：“那火真不是我放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箫承泽的神情也阴鸷了起来，“怎么，莫非你还想捏着那些东西做些别的？”
“月娆没有！”
“那就让人把东西拿来给我！”
箫承泽语气沉沉：“月娆，为了你，我都已经把祖母得罪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卫姈这个正妻，你若是不想我俩身败名裂地被赶出侯府，那就把东西给我！”
箫承泽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简月娆再犹豫，就显得太说不过去了。
“好！”
*
前厅这一对，当着旁人情比金坚，关上门却多少各自露出几分真心，静安堂里，倒是一片表里如一的虚情假意。
老夫人前段时间对宋清雨胸有成竹，不免冷眼待着卫姈，眼下计划落空，少不得要弥补一番，免得被卫姈看出什么端倪。
她便是以为这威远侯府只有她一个聪明人，卫姈虽已心知肚明，也懒得节外生枝，配合着老夫人演了好半晌祖孙和睦，就差彩衣娱亲了。
等老夫人终于放心下来，确定卫姈什么都没发现，这位也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正事。
“姈儿啊，你方才有什么话，现在说来吧。”
卫姈不动神色地松了口气，正要开口，王妈便走了进来。
“老夫人，大公子来了。”
王妈刚从祠堂那边回来，虽然重新梳洗打扮过，但仍难掩一身的烟火气息。
闻言，老夫人面上强打着的笑容顿时落了下去，人也又变作恹恹的模样：“让他回去。”
王妈不敢吱声，出去回了话，立刻又回来了，为难地看着老夫人：“大公子说，他今日一定要见您……”
“让他滚！”
老夫人本就余怒未消，方才与卫姈说话是强忍不忿，这会儿便又发作了起来。
“你去告诉他，什么时候简月娆不在威远侯府，他什么时候再来给我请安！”
王妈夹在中间一脸为难，主子们吵架，却遛她一个老奴才的腿！
卫姈冲她摆了摆手，示意王妈暂且退下，自己坐到了老夫人身边。
她想说的本就是简月娆之事，箫承泽此番来的正是时候。
“祖母，大公子定然不是故意要忤逆您的。”
老夫人冷笑一声：“他不是故意？我看他是想把我这个祖母气死！”
卫姈只当自己没听见这话。
“大公子不善言辞，实则也是为了侯府着想。说起来，简姨娘毕竟还怀着身孕，若是这个时候去跪佛堂，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岂不是让人说咱们威远侯府苛待孕妇，是故意为之？”
卫姈是无心之语，只想趁机打消老夫人想将简月娆送走的念头，老夫人却是想到了另一层上。
孩子没了可以再有，若是被简月娆抓住这个机会，让侯府亏欠于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还是姈儿你想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