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着实难听，卫姈皱了皱眉，除了内容，还因为这大汉的口气。
卫姈是虞京人，从小到大，连京城都没离开过几次，更是从来没有与北羌有任何联系，可听这大汉的话，却好像跟她有什么仇怨似的。
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侯府废院那次，卫姈这般想着，不由得朝着汉子的面上打量而去。
自己戳穿了箫承泽的计谋之后，还发生过什么？
“住口！”
另一边，卫大人和许氏夫人则是双双怒斥出声，显然这北羌大汉的话让两人都愤怒不止。
“尔等野人，也知道贵贱之分？简直滑稽！”
卫大人张开双臂，挡在卫姈和许氏夫人面前， 面色难看地迎着这大汉似笑非笑的表情。
北羌大汉冷哼一声，对卫大人的话没做出什么反应，又或者是根本就没听懂。
“老子不和你这叽叽歪歪的大虞人浪费口水，想第一个死，那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这大汉便举起弯刀，劈头盖脸地朝着卫大人砍了下来——
“爹！”
“老爷！”
卫大人不能躲，也躲不开，只能闭眼等死，整个人却忽然往旁边一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听见了许氏夫人的哀嚎：“姈儿！”
卫大人猛地睁开双眼，只见卫姈硬生生将他推开半步，自己却没能完全躲开，胳膊擦着刀身而过，此刻鲜血直流！
“姈儿！”卫大人忍不住也喊了一声，扭头怒视着北羌汉子，气得连嘴唇都在哆嗦。
北羌汉子没想到卫姈居然敢迎着自己的刀势上前救人，略一讶异，又变作不屑神情。
“不自量力！”
卫姈捂着受伤的手臂，咬牙坚持着不能倒下，看向这北羌汉子的时候，眼中都在冒着火。
“是箫承泽让你来灭我卫府满门的吧。”她冷冷开口，虽是问句，语调却是十分笃定的，“你们倒是自诩勇武，却要臣服在最看不起的大虞人脚下，这也就算了，千挑万选的主子，还是大虞败类中的败类！”
她语速太快，北羌汉子不一定都能明白，但听到败类中的败类这几个字，还是露出了恼羞成怒的表情。
“你找死！”
这个北羌汉子大吼一声，再次举刀，这回便是朝着卫姈而来，另一边，卫大人也狂吼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扑了上去。
“你给老夫滚开——”
“这儿！”
眼看北羌汉子的刀就要落到卫姈身上，从后门的方向猛地响起一阵呼喊，紧接着人潮涌动，身着甲胄的城防营士兵冲进院中，一脚将这汉子踢得踉跄几步！
官兵终于来了！
*
这帮北羌人看似凶神恶煞，但却人数不多，又是在大虞的京城，很快就被箭雨逼得无路可走。
卫府众人被救下，但也死伤惨重，一把大火更是从前院蔓延过来，将整座宅邸都烧成了灰烬。
正值年节，却出了这样的事，京中人心惶惶，不知道这北羌人怎么又一次出现作乱。
消息报到宫中，景宗更是雷霆大怒，当下便撤了夜宴，将人派出去详查此事。
“这京中到底还有多少北羌人？这是虞京还是羌都！”
在景宗的示意下，除夕夜的京城处处灯火通明，御林军同城防营一道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地检查了起来。
卫府的受害者们则是暂时被安置到了大理寺，除了安全，大理寺中还有些问题要问。
卫大人和许氏夫人都被分别叫走，卫姈则是因为受了伤，需要先行包扎。
翠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了过来，一边给卫姈上药，一边哭得稀里哗啦。
“奴婢再也不要和小姐分开了！”
事发当时，翠儿在后厨和婆子丫鬟们呆在一起，北羌人压根没找到那边，她们免于一难， 事后却吓得不轻。
翠儿越想越害怕，卫姈看着她的模样哭笑不得，还得反过来道：“好了好了，都没事了。”
“太危险了……”
翠儿仍是惊魂未定，正喃喃自语，房门被叩了两下，不等卫姈开口叫进，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便走了进来。
“你就是卫氏？”
“正是。”
“说吧，怎么回事？”
“……”
卫姈默默抬头，这位中等身材，中等年龄，其貌不扬的脸上这会儿带着些审视。
不知为何，从他的语气中，卫姈又感受到了莫名的不友好。
被箫承泽领导的北羌人也就算了，这位土生土长的，跟她非亲非故，这般作态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卫姈并没有说什么，左右不过是问话，她便原原本本地将今晚之事一字不落地讲了出来。
这位中等官员一边听一边点头，看上去倒很是认真，待卫姈把话说完，他沉默片刻，抬起头来。
“所以说，你觉得这些北羌人是因为与你的私仇，所以才报复卫府的？”
卫姈皱了皱眉：“妾身与北羌人没有私仇。”
这人什么理解能力？
“既然没有私仇，那为何几个月前，你在威远侯府，北羌人突袭了威远侯府，几个月后，你回了卫家，北羌人又追到卫家来了？”
这人抱起双臂，看向卫姈的眼神越发不屑。
“卫氏，你最好如实交代，与北羌人有染，可是重罪！”
卫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官员大放厥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要收回自己的前言，这位根本就无须理解。
“大人慎言。”
很是组织了一番语言，卫姈才开了口，冷冷看向面前之人：“不知捏造罪名，张冠李戴是什么罪名？”
“你什么意思？”
“妾身何时何地，如何与北羌人有染，又是因何往来，大人可说的出半个字，又能提供分毫证据？”卫姈上前一步，逼视着眼前之人，“若是有，还请大人先拿出来看看。”
这官员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被卫姈反问，还如此气势汹汹，脸上的神情更加难看。
“卫氏，你休要如此咄咄逼人，本官的问题你还没回答，这里没有你提问的资格！莫非你是心虚了？老实交代！你和北羌究竟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