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在商量日后何去何从,忽然之间,管家荣叔的声音从前堂的方向传了过来。
这声音听上去煞是惊慌,与以往大相径庭,卫姈不由得收了声,三人一道朝着前面看了过去。
“老爷!不好了——”
就在三人面面相觑的空挡,荣叔的声音再次响起,比方才更加慌张,还透露着一阵恐惧。
“怎么回事?”
卫大人猛地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过去,与此同时,一阵阵密集而快速的脚步声也由远及近地响起。
“有匪徒冲进府啦!”
“快跑!”
“杀人啦!”
更多混乱之声猛地炸开,一个满脸是血的小厮踉踉跄跄地冲进院中,反手先将院门死死锁上。
“老爷!有一帮人闯进府中,见人就杀,您快带着夫人小姐跑!”小厮带着哭腔,用身子死死抵住院门,放声悲鸣,
“什么?”
卫姈也站了起来,这年关佳节,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箫承泽。
一个名字忽然冲进卫姈的脑海之中,和卫府有如此之大的仇怨,这个人选非他莫属!
“荣叔已经往后院去套车了,老爷,快走吧!”
院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喊杀声也跟着愈见清晰,听着那有些熟悉的口音,卫姈猛地打了个寒战!
“是北羌人!”她急急出声,“快走!”
院外那野蛮的叫骂之声,与卫姈被困在箫承泽特意准备的场景中时无异!
可怎么会有北羌人呢?
这个问题最多只在卫姈的脑中停留了一瞬间,便被她立刻挥开,卫姈一手一个,推着同样惊慌茫然的卫大人与许氏夫人,一道往花厅的后门而去。
“你们也走!”
卫姈抽空对着仍挡在院门后的小厮喊了起来:“北羌人不会放过任何人的!”
“小姐!小的——”
“走!”
小厮本能地要拒绝,却被卫姈强硬地一声镇住,刹那间没了言语。
“躲起来,”卫姈压低了声音,“北羌人对大虞不熟悉,不会搜院子,不要跟他们硬碰硬!”
卫姈到底也与箫承泽相处过一段时日,他刚刚回京之时,免不了要与老夫人说说西凉之事,卫姈旁听之下,对北羌人的习性也算略知一二。
“等援兵来!”
卫姈又说了这么一句,后院中替荣叔送信的小厮便跑了过来,她又看了那守门的小厮一眼,点点头,转身往后院跑去。
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明显是北羌人找了过来,这小厮咬了咬牙,踮着脚尖便蹿进了一旁的假山之后。
他一只脚刚落地,院门便被人从外面大力破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动静!
成群结队的北羌人挤进门中,对院中一眼也没有多看,径直往散发着饭菜香味的花厅之中而去。
“有吃的!还热着!”
一个北羌人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用蹩脚的大虞话说了一句:“他们肯定还没走远!”
“追!”
有人一声令下,这帮北羌人转头就要离开,谁知房门却在他们眼前砰地关上,门闩上锁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谁?”
“狗娘养的大虞人,只会耍诈!”
“把门撞开!”
那小厮哆哆嗦嗦地把门锁上,转身便跑,还没跑出几步,身后又是一阵闷响传来,下一刻,他脖颈一紧,脚下一空,竟然被平地拎了起来。
一张胡子拉碴的异域面孔出现在他面前,脸上溅着不少血迹,小厮没忍住嗷地一嗓子喊了起来。
“快跑!他们在花厅!”
“就这样的小鸡崽子,也配跟我们斗?”
这是这小厮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北羌人亮出弯刀,手起刀落,尖叫声停止,小厮的一颗人头也滚落在地。
“废物!”
动手的北羌人口气仍是不屑,还在这小厮的脸上踩了一脚,才看看四周,很快便发现了通往后院的门。
“追!”
后院之中,卫姈三人都听见了那小厮的喊声,面色难看,却不能回头。
凭卫府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抗,唯有逃出去搬救兵来才是!
荣叔已经备好了马车,卫府所在的地段有些凄凉,他们要冲到大街上,才能找到夜里巡逻的城防营卫队求救。
“快!”
所幸卫府不大,眼看着穿过小花园就能抵达后门,卫大人咬着牙,拉着卫姈和许氏夫人又加快了些脚步。
“在这儿!”
可惜卫府太小,北羌人没走两步就追了上来,看见三人的背影,顿时兴奋得嗷嗷直喊。
“别让那贱女人跑了!”
成群结队的脚步声再次追了上来,卫大人不得不再次加快脚下的速度。
他们马上就能到后门了!
“老爷!”
荣叔的声音已经响起,连带着又从黑暗中钻出几个影子,卫府本就不多的护院们举着长长的木棍,大喊着迎了上去!
“老爷快跑!”
“跟他们拼了!”
被这么拦了一下,北羌人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卫姈三人则是一口气又冲出了一段距离。
“他们要跑了!”
见着目标要离开,北羌人也发了狠,一刀一个人头,惨叫声瞬间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听着这阵动静,卫姈脚下不免稍顿,却立刻被卫大人拉了一把。
“别回头!”
卫大人紧紧咬着牙,额头青筋迸出,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卫府护院,北羌人们又一次追了过来,或许是因为生路就在眼前,追逃双方的举止都显得疯狂起来。
荣叔跳下马车,自己折返回来,抄起墙边的扫帚,便作势要上前拼命。
“老爷快走!”
“走哪儿去啊?”
只听一声爆喝响起,卫姈眼前黑影一现,下一刻,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便出现在四人面前,用自己结实的身躯,将后门堵得严严实实。
见着这人的脸,卫姈便是一惊,正是当日在侯府废院,奉了箫承泽的命令来对着她演戏的那人!
“箫少夫人,好久不见!”
似乎是察觉到卫姈认出了自己,那北羌大汉冲着卫姈露出了一个连嘲带讽的笑容。
“不对,你现在已经不是侯府少夫人了,你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贱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