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姈与宋骁齐齐收声往那边看去,翠儿一路小跑着到了两人身前。
“箫管家带着人往医馆那边去了!”
卫姈皱起了眉头。
她到了医馆,买通左大夫假装在屋中诊治,这才从后门溜到这里来与宋骁相见。
眼下距离她离开侯府,最多不过两炷香,看诊的时间远远不止于此,侯府着急寻她做什么?
不过卫姈却没时间再想下去,若是被箫管家发现自己不在医馆,旁的不说,连累了左大夫却是不好。
“宋将军,妾身便先行告辞了。”
卫姈匆匆一礼,转身便带着翠儿离开,快得没让宋骁多说一句话。
他默默地盯着卫姈的背影,眼中不知不觉又浮起了思量神色。
为何是医馆?
还有卫姈方才说的那些话……
“大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等宋骁心事满满地回到自己的书房,迎面便撞上了满头大汗的明书。
宋骁这才想起自己给他安排的差事,无意中还替他帮了一回倒忙。
“您这是到什么地方去了?”明书又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何人在作乱?”
他忙了半天才打扫干净!
宋骁不动声色地背着双手:“一点小事,已经处理好了。”
“哦。”明书不疑有他,便将注意力转回方才的正题上,“那人——”
“那人等我去会会。”
宋骁摆了摆手,听过卫姈传来的消息之后,他便改了主意:“我还有些话要问。”
明书还是没说什么,主子要怎么办事,他们这些下人听着安排就是了。
宋骁又道:“你再去办件事,查查威远侯府的少夫人,又得了什么病?”
“哦……啊?”
明书先是下意识地应着,话说到一半,忽然又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这两件事挨得上边吗?
而且,怎么又是箫少夫人?
“啊什么?”宋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干活还挑?”
“小的不敢!”明书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小的马上就去!”
管什么少夫人老夫人的,大公子要查谁就查谁!
“等会儿!”宋骁却还有话说,“日后你也别叫我大公子了,难听。”
明书站在原地,多少有些受不了了,这又是什么说法?
他家大公子出门一趟,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
“那小的该叫您什么?”腹诽着,明书也不耽误露出一脸笑容,“宋将军?”
“叫主子!”宋骁忽然站直了身子,语速也快了不少。
明书无奈咬牙:“遵命,主子!”
宋骁这回总算点了点头,明书吐出一口长气,转身往外跑去。
虞京就是不一般,回了京城,连他家大公子都变得多事了!
不对,是主子!
*
另一边,卫姈刚带着翠儿回到仁善堂,便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仔细一听,正是箫管家带着人到了。
“少夫人究竟在什么地方?你们这医馆,怎么竟是个害人的去处?”箫管家吼声震天,刺得卫姈耳朵都泛着疼。
左大夫的声音也不太客气,人更是就站在通往后边的走廊上,死死挡着箫管家。
“侯府少夫人正在休息,此处闲人免进!”
“让开!”箫管家听着更怒了,“弄丢了少夫人的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左大夫皱着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后面是供病人行针休息的地方,你们这样吵吵闹闹,我怎么可能让你们进来?”
“少他娘废话,”箫管家冷笑一声,“给我冲进去,找不到少夫人——”
“你待如何?”
卫姈一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冷冷地逼视着箫管家,后者硬生生地打了个寒战:“少,少夫人……?”
“说,把你刚才没说完的话,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卫姈面无表情,“让我也好好听听,你是怎么样的一位忠仆?”
这话听在箫管家耳中,绝对不是什么夸赞,他立刻便弯下腰去:“您没事就好,小的也是担心才——”
“担心?”卫姈又冷笑了一声,“我刚行完了针,正在休息,你却在这里大吵大闹,你担心的是什么?”
是担心主子出不了事吧?
箫管家的脸色更加惨白,卫姈这话虽然没说透,但有心人一听便能明白过来。
翠儿更是上前助阵:“少夫人出府看病,你便再三阻拦,眼下我们刚到仁善堂,箫管家又紧跟着前来寻人,怎么,京城何时变得这般不安全了?”
这下箫管家头上的冷汗都开始冒出来了,周围也纷纷响起议论之声。
此事说来也巧,卫姈最初让翠儿散播威远侯府之事,所选的地点就是仁善堂,便是来抓药看诊的病人们不甚清楚,可这医馆中人却是从头到尾听了个一清二楚。
先前还只是流言,眼下箫管家带人来闹得这一出,落在众人眼里,却是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虽然听不清众人议论,可箫管家却能感到落在他身上的眼神绝非善意,一时间更加慌张。
“少夫人,都怪小的一时着急,这才失了分寸……”箫管家连忙躬起身子,冲着卫姈点头哈腰,“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翠儿把眼睛一瞪,怎么又来这套!
“只是心急,倒犯不上这样的罪名。”
卫姈清清淡淡地一句话将箫管家拨了回去,又道:“不过你大吵大闹,影响的似乎不只是本夫人。”
“对不住,对不住各位!”箫管家立刻会意,又冲着左大夫和几个药童连连作揖。
左大夫眼带嫌弃,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威远侯府是勋爵之家,便是一个下人,也不是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惹得起的。
况且他还收了少夫人的恩惠。
“出去套车,回了府,你便去领罚,”卫姈容色未变,“明白了吗?”
“明白,小的明白!”
箫管家转身便往外跑,卫姈落在后面,又让翠儿左右打点了一番,这才在箫管家探头探脑的注视下启程回府。
有惊无险地闹了这么一场,众人回到威远侯府的时候,又是天色渐黑。
“少夫人回来了!”
还没下马车,卫姈便听到门前有人通传,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掀开车帘,箫承泽那张清理一新的脸赫然出现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