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虽然快到年关,可却还没到家家团圆的日子,威远侯府忽然置办起一场家宴,京城中人不免好奇。
等打听之下,发现是给姨娘所办,顿时又有些啼笑皆非。
不少人更是想起了当初箫大公子回京之时,与其夫人补办的那场婚宴来,两相参考,威远侯府办事不牢靠的名声又响亮了些。
也是因此,今日府中虽然热闹,府外却鲜少有人路过围观。
箫家各支一路而来也有所感,下车的时候,人人面色都算不上好看。
算起来,老威远侯这一支是箫家当年的大房,他们这些分支虽然不如侯府煊赫,但多少也是要些脸面的,也不知道这威远侯府是怎么想的,不过是抬个姨娘,却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箫承泽在什么地方?”
箫家的二老爷从马车上下来,第一句话就劈头盖脸地朝着箫管家问了起来。
这位在朝中官职不显,但到了侯府,却是要拿一拿长辈的架子的。
箫二老爷瞪着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箫管家见状连忙上前:“二老爷莫急,大公子正在厅中等候诸位呢!”
“不像话!”箫二老爷明显是对箫承泽的表现很是不满,“长辈过府,他竟然这样托大!”
没规没矩!
饶是箫二老爷吹胡子瞪眼,这后半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去。
毕竟整个箫家只出了威远侯府这么一支独苗,箫二老爷的架子便是要摆,也得掂量着分寸才行。
箫管家面上的笑容稍淡了些:“二老爷,看来您是有所不知,大公子前些日子出府公干,不小心伤了腿,大夫特意嘱咐过不能外出,怕受了寒气。若非如此,定是要在府门外将二老爷迎进厅中的!”
“你!”
箫二老爷被这阴阳怪气的一番话哽得胸膛连连起伏,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便是他不知道此事,这管家就可以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不过是一个下人!因着在侯府,便能越过主子去了?
“二老爷,您快里面请吧!”
箫二老爷心里的种种矛盾,箫管家自是知晓,见状重新挂上笑容圆场,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转头去招呼后面的客人了。
这位若真是不满到了极致,今日大可以不出现,可却还是携家带口地来,只能说明是只纸老虎罢了。
刚到侯府便在箫管家这里碰了个软钉子,箫二老爷虎着一张脸,转头往后院而去。
箫家人多,又是正正经经的一家亲人,宴席便放在了后院的大厅之中,此刻已经来了不少人。
箫二老爷则是一眼便看见了正坐在轮椅上在和下人说话的箫承泽,顿时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步走上前去。
“二叔来了。”
隔着几步路的时候,箫承泽看见了二老爷,再一看他的脸色,顿时在心中叹了口气。
箫家是从箫承泽祖父那一辈便分了家的, 箫二老爷是族里的叫法,这位实则是箫承泽父亲的堂弟,与威远侯府着实没有多大的关系。
可这位的架子却大的很,从前家中人还在的时候,每逢年节,箫二老爷便要搬出长辈的名头,对着箫承泽好生指点一番。
眼下看着这张脸上熟悉的神情,箫承泽便有所感,索性率先发难,想提前堵住箫二老爷的嘴。
无奈箫二老爷并不买账,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箫承泽面前,还未张口,倒是先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好啊,泽哥儿,你这真是长大了!”
箫承泽能听出这位的言外之意,便是觉得他做这样的事却不和长辈商量,面上的笑容难以自制地淡了些许。
“多谢二叔关心,”他压了压心头的火气,“今日人多的很,二叔先坐,等得了空,侄子再认真听您的教诲。”
今日的宴席本就多少有些小题大做,箫承泽心知肚明,但正是因此,才不能出什么岔子,否则便更是难看了。
箫二老爷被这番话不轻不重地顶了一下,看向箫承泽的眼神有些悻悻的。
入朝为官之后,这人也学会了几分油滑之气。
“行了,你不用管我,我自会安排。”箫二老爷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转身离去。
在他身后,箫承泽的神情立刻冷了下来,招手叫过一个小厮。
“认得二老爷吧?”他压低声音,见着这小厮点头方才继续道,“去跟着他,别让他太出格。”
箫二老爷从前说话得罪人也不是一次两次,这小厮显然是有所耳闻,点点头便跟了上去。
这位尚未走远,另一个婆子便又走了过来:“大公子……”
见状,箫承泽立刻推着轮椅往旁边去,避开客人才轻声道:“少夫人如何了?”
婆子的身上有些发抖:“少夫人仍是腹痛,起不了身,连坐都坐不稳。”
箫承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清晨,天还没亮,星澜院那边就传来消息,说卫姈不知为何腹痛如绞。
孙大夫去把了脉,道是可能吃错了东西,可服下汤药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仍是没有半分好转。
“大公子,”那婆子又开了口,语气战战兢兢,“方才奴婢过来的时候,还有客人们问少夫人的去处,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虽然家宴不必分席,但按理来说,女客那边应该是箫家的少夫人负责招待,眼下却是老夫人身边的王妈站在那里,也不怪有人问起。
箫承泽转头看向王妈的方向,语气变得有些冷:“我看她这是故意胡闹,这么重要的场合使这样的小性子!”
婆子低着头不敢答话。
一来是怕触了大公子的霉头;二来,给姨娘办家宴,这算什么重要场合?
也难怪少夫人会心里不爽。
箫承泽方才是一时嘴快,说罢自己也有些后悔,整了整衣裳,欲盖弥彰地冲着这婆子一挥手。
“算了,你再去看看少夫人,若是有了好转,便让她赶快前来。”
箫承泽本就行动不便,卫姈再不出现,总不能让老夫人出来招呼客人。
真是处处不顺。
“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