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这是卫姈清醒过来的时候，唯一的感觉。
眼前一片昏暗，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卫姈亦是只能感到自己正躺在床上，旁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摸摸自己剧痛的后脑，胳膊刚抬起来，却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铁器相撞之声。
与此同时，昏迷前的记忆也一股脑地涌入了卫姈脑中。
院中生乱，卫姈与翠儿想趁机逃跑，谁知刚到院门前，卫姈便感到后脑猛地一重，什么都来不及反应便昏了过去，再醒来便是现在。
是谁伤了她？又想做什么？
“翠儿？”
卫姈轻声呼唤，这间小小的屋子中却仍是一片安静，并没有翠儿应答的声音传来。
卫姈又试着动了动脑袋，想坐起身子，却立刻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和上一次箫承泽的无心之失不同，这一次下手的人正是冲着她来的，未曾有半分留力。
卫姈眼冒金星，只好又无力地瘫倒回去，为了避开伤处将脑袋偏向一侧，这下便看见了牢牢锁在手腕上的手铐，另一头连着两指粗细的铁链，将卫姈束缚在床上。
四肢皆被牢牢绑缚，头也疼得要命，卫姈暂时无计可施，只能不断地做着深呼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唯有先保存体力。
或许是因为她在屋中弄出了些许动静，屋外这时候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从窗外映了进来。
卫姈屏息凝神，全身上下都紧绷到了极点。
“醒了就老实点！”
本以为此人会推门进来，不想他只是隔着房门低吼了一句，还颇为凶狠地拍了两下窗框，发出砰砰的响声。
“敢再弄出动静就宰了你！”
卫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屋外之人大概是见她乖顺，又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周围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直到屋外又恢复到寂静无声的状态，卫姈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方才那屋外之人举止粗野，说话的口音也明显不是虞京人，难道真是北羌人打来了？
先前箫承泽使计将卫姈困在侯府中，这办法也只能用一时，卫姈还是已经知道了京中的各种消息。
卫姈虽然不太了解行军打仗之事，但也知道大军行进需要时间，眼下宋骁才离京不过几日，若战事真是吃紧到了这般地步，怎么会把大将调去边境？
卫姈很快便排除了这个想法。
可若不是这般，对自己下手的又是何人？与威远侯府的动乱又有无关系？
思索之中，卫姈的脑袋又开始剧烈地疼痛，她不得不暂时闭上双眼休息。
目前她能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什么都做不了。
或许是因为受伤，卫姈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人喊醒的。
屋外天光大亮，她飞快地往四周打量了一圈，发现这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看起来家徒四壁，窗户也被封死了。
房门已经被打开，隔着一扇屏风，卫姈看见一个黑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老实点不许动，否则就饿着！”
来人听声音是个小姑娘，年龄应该不算太大，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还带了遮挡面容的蒙面巾，这让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这位听起来比昨天那人好打交道，卫姈忍着疼痛开口：“这是什么地方？”
“这你别管！”
小姑娘硬邦邦地一句话顶回来，把手中的两个破碗丢到桌上，又上前把卫姈双手的锁链解开，好让她能坐起来。
卫姈已经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长时间，这会儿全身发软，被搀扶着才能勉强坐直。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破碗，里面就放着两个干巴巴的馒头，还有半碗稀粥。
“你们是什么人？”
凑近了看，这位果然是个小姑娘，应该是被派来照顾自己的，卫姈见状便又忍不住得寸进尺了一番。
小姑娘垂着眼帘，从进屋开始便没有看向卫姈，这会儿听见她的问话，身子忍不住又是一抖。
“你别管！”
她还是这句话，说完又把两个碗一左一右都塞进卫姈手里。
“吃你的饭！”
或许是这小姑娘声音太大，屋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卫姈昨晚听到的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给我老实点，否则——”
他冷哼一声，手中长鞭挥出，在墙上打出极其清脆的一声。
“不想吃苦头的话就闭嘴，你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这男人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见状，卫姈识时务地低下头去，开始吃她的饭。
卫姈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这会儿甚至感觉不到饥饿，但还是将馒头和稀粥全都送进了肚子里。
那个小姑娘一直站在一旁，见她吃完便立刻上前，重新把铁链锁回卫姈手腕上，随即收拾碗筷转身离开。
房门再次合拢，卫姈茫然地躺在床上，仍是一无所获。
屋外，那个小姑娘关上房门，转过身便开始小跑，动作飞快地冲出了院子。
她一路狂奔，路过不少熟悉的院落，最后拐进了其中一间。
“大，大公子……”
这小姑娘路上跑得急，已经扯掉了脸上的蒙面巾，气喘吁吁地站在修德居屋中，低着头道：“奴婢回来了……”
“嗯。”
箫承泽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少夫人如何？”
这小姑娘从前只是侯府后院的洗衣丫鬟，昨日却忽然被大公子找上，要她去给少夫人送饭。
能被主子选中办差，自然是无比的荣耀，这个叫雨竹的小丫鬟，高兴间竟然没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少夫人的星澜院中奴仆成群，又自带小厨房，哪里轮得上她去送饭？
直到今天一大早，雨竹被带到一间废院中，又听着那院里的人一番吩咐，这一趟走完，她才胆战心惊地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对了！
为何要将少夫人绑在床上？
又为何要让少夫人以为自己不在威远侯府之中？
想想三天前的那场乱子，雨竹头上的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还得回答大公子的问题。
“少夫人，少夫人看起来脸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