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姈呆愣了半晌，才终于确定，箫承泽这是在怪罪于她？
“呵呵呵……”
一股荒谬至极的感觉从心中升起，卫姈甚至不顾箫承泽震惊的目光，径直笑出了声音。
“你——”
卫姈虽然笑着，可脸色却十分不好，箫承泽抿了抿唇，感觉自己方才的话有些重了。
“所以，在大公子看来，妾身是不是应该顺势认下不属于星澜院的香包，也认下给姨娘下毒的恶行，这样才算是善待月娆姨娘？”
卫姈笑够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从前便知道，箫承泽一颗心全都系在简月娆身上，但她却不知，竟然能到了这般颠倒黑白的地步！
星澜院中的香包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卫姈不信箫承泽猜不到，可他却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这也就算了，箫承泽竟然还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卫姈面上的神情越发难看，讥讽之意满满地就快要溢出来。
“大公子，您是这样的意思吗？”
箫承泽皱着眉头，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会被卫姈这般逼问，好一番张口结舌之后，语气中也带上了怒意。
“你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哪件？”卫姈步步紧逼，一改先前的冷淡疏离，“是大公子三年在外，一朝回京便要将私聘的女子抬为贵妾？还是当着星澜院下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妾身？亦或是在婚宴时，当着一众宾客拒绝拜堂？”
“大公子，箫将军，妾身只问你一句，你既对妾身无意，那我二人便借此机会，一别两宽，如何？”
卫姈一番话说的甚是痛快，这颠倒黑白的地方，她多呆一天都觉得乏味恶心得紧。
与她相反，箫承泽则是完全愣住了。
“你，你要和离？”箫承泽努力消化着卫姈的话，“就为了这点小事？”
卫姈静静地看着箫承泽，眼中连失望都没有，满是鸡同鸭讲的平静。
“大公子只需给我一个回答便是。”
她在侯府的委屈，隐忍和不公，哪怕卫姈亲口说出来，说得明明白白，箫承泽也还是无动于衷。
两人所求之事根本就不一样，卫姈叹了口气，只觉与箫承泽说话，比三岁孩童还难。
孩童遇到无法理解之事，尚且会尝试一番，可箫承泽的脑袋却是一块朽木顽石，滴水不进。
卫姈的轻视，箫承泽感受得到，他当下便被激得冷笑了一声。
“你想和离？怎么，凭你一个六品小官庶女的身份，离了威远侯府，还能去什么地方？”
“那便不劳大公子费心了，”卫姈不软不硬地顶回去，“如此说来，大公子是同意了？那便写放妻书吧。”
箫承泽的脸色越发黑沉沉的，卫姈真是见缝插针，她就这么想离开威远侯府？
平心而论，箫承泽从西凉生还后，回京官复原职，还得了景宗的青眼，眼下威远侯府在京中的名号又响了起来，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
卫姈却要走？莫非她是找到了别的好去处？
婚宴那日的意外忽然冲进箫承泽的脑海。
“宋骁都跟你说了什么？”
听箫承泽忽然提起宋骁，卫姈倒是没这么快想到婚宴那日上，而是下意识地想起了在卫府的时候。
此事不是出自卫姈之手，又到底有些失了分寸，她不由得睫毛轻颤，难得没有立刻开口。
箫承泽却好似抓住了什么由头一般。
“是他，对不对？”箫承泽眯着双眼，语气越发显得威胁，“卫家与宋府本就有交情，你和宋骁——”
“箫承泽。”
这已经是卫姈不知道第多少次开口截断箫承泽的话了，可这一次她的语气却尤为冰冷。
“人贵自重。”
卫姈扬着下巴看向箫承泽，双眸一瞬不眨，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只倒映出两个面容扭曲的人影。
“我跟你，不一样。”
卫姈再度开口，一字一顿，箫承泽却感觉脸上瞬间变得火辣辣的。
卫姈这是在说他和简月娆在西凉无媒苟合之事？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可被卫姈这般说出来，箫承泽还是感觉十分难以承受。
西凉民风开放，虞京之人一向不齿，想到这儿，卫姈先前的冷淡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
箫承泽艰难地眨了眨眼，瞬间便没了方才兴师问罪的架势。
“大公子应该很忙，毕竟月娆姨娘病得厉害，怕是离不了人。”
箫承泽怔愣的时候，卫姈已经垂下了眸子，锋芒外露不过一瞬，顷刻间，她又恢复了语气淡淡的模样。
“妾身便不多留大公子了，大公子请便。”
一语毕，卫姈也不等箫承泽的回答，便径直绕开他往小书房走了过去。
箫承泽被晾在原地，周遭无人，一时间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是想来和卫姈好好说说话的，怎么最后会弄成了这个样子？
*
宋府。
“恭喜大公子，贺喜大公子！”
与威远侯府的暗潮涌动不同，宋府张灯结彩，主子们齐聚在前院，正中央的桌案之后，景宗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荣欢刚刚宣完圣旨。
宋骁从中州调回虞京，任马军都指挥使，掌管禁军马军的一应事务。
荣欢将圣旨递到宋骁手中，面上的笑容很是客气。
“宋大公子，圣上有言，日后马军还要看您了。”
宋骁去中州前本是副将，这一番归来，官职还又高了些，再加上景宗这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圣上是要重用这位了。
宋府已是文人清流推崇的极点，眼下这位宋大公子又在武道上有所成绩，文武双全，看来宋府的将来不可限量。
是以荣欢陪着万分的小心，一点儿宣旨的架子都没有。
宋骁倒也亲切，客气的话说了不少，封赏也厚厚地给，这才把一行人欢天喜地地送出府门去。
等院中剩下自己人，宋大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司翰这一回来，我的心终于能放下了！”
其余之人纷纷出言附和，可正在被提及的宋骁本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司翰，在想什么？”宋大老爷第一个发现儿子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