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也来吧。”
转过头,卫姈又朝着院中的另一位发去了邀请。
“侯府人丁稀落,今日正好诸位长辈都在,也好为妾身评评这个道理。”
箫二老爷皱着眉头,他平日里对箫承泽虽然横挑鼻子竖挑眼,可眼下这种情况,他显然还是要站在侯府这边的。
“卫氏啊——”
“二老爷若是不愿便罢了, 妾身这就让人安排您离府回家,今日招待不周,还望二老爷不要在意。”
还不等箫二老爷把架子端起来,便被卫姈一个软钉子碰了回去,顿时哽得一口气不上不下,很是难受。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站在门前的卫姈,院中其余箫家人亦是如此。
他们是早知道箫承泽的夫人家世不显的,一直以为卫姈不过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可以任由威远侯府捏圆搓扁。
否则的话,怎么会容忍箫承泽给自己的姨娘大办宴席?
可到了现在,箫家人们看着卫姈冷冷淡淡的模样,却忽然都感到背上有些发凉。
这位根本就不是软弱,而是在等待时机呢。
卫姈也在看着院中的一众箫家人,这些人大多都背靠侯府才能生存,想来也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各位也是一样,若是想离开,随意便是。”
当众发难,好让箫承泽无法压下攻势的目的已经达到,箫家人们后续在不在场,卫姈并不在意。
箫二老爷又重重地喘了口气:“走吧,总归是箫家之事!”
他看这卫氏着实有几分本事,一个妇人竟然能想到报官义绝,还能请来御史,若是侯府这边招架不住,他们还能帮衬两句。
其余箫家人大多也抱着这样的想法,只有少数几人不欲掺和进来,默默退到一旁打算离开。
魏大人见状也心生去意:“箫少夫人,此等毕竟是侯府私事,我等外人不好参与,不若还是等你们商量完毕,再到京兆府——”
他推脱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忽然从外面传了过来。
就连正在思索如何挽留的卫姈都是一愣。
这是何人?
众人齐齐噤声,稍后,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一步一步地出现在院外。
“怎么是你?”
箫承泽皱起眉头,看着不远处脸色惨白的姑娘:“你来干什么?”
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人前的宁儿浑身发着抖,如此冬日,她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衫。
“奴婢,奴婢有冤情要诉!”
宁儿毫不费力地从人群中找到了身穿官服的几位,上前两步便跪了下去。
“这是干什么!”
老夫人怒喝一声:“起来退下!没规矩的东西!”
陈大人却立刻道:“你有什么冤情,速速说来!”
宁儿更是抖若筛糠。
“奴婢要诉,要诉简姨娘下毒害人!”
宁儿已经浑浑噩噩了不知道多少时间。
自从那晚出了事开始,于宁儿来说,一切似乎都变了。
她一觉睡醒,发现大公子竟然躺在自己身边,随即又传出简姨娘要自尽的消息。
宁儿当下脑子乱成一团,除了自尽,再想不到别的办法。
简姨娘待她那样好,可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剪刀刺下去,宁儿便失去了意识,本以为是走了黄泉路,却没想到再一睁眼,她还在自己的房间之中。
不同的是,她不需要再去伺候简姨娘了,甚至也不需要再离开房间。
一日三餐有人送到屋中,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跟宁儿说些什么。
宁儿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她想去跟简姨娘道歉赔罪,却连姨娘的屋子都靠近不得,想找人带话,院中的丫鬟们纷纷对她避之不及。
在众人眼里,宁儿就是一个勾引大公子的处心积虑之人。
宁儿一度放弃了,既然活了下来,那便留在轻水院中,便是当个最低等的洒扫丫鬟也是好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大公子会第二次到她的屋中来。
先前那次,宁儿毫无意识,根本不知道两人做了什么;可这一次却是不同。
耳鬓厮磨之中,箫承泽似是意乱情迷,无意中说了一句话。
“上次的熏香不错,今日再拿来助助兴吧。”
什么熏香?
这都是主子们才能用的东西,宁儿从来不曾私藏,更别说是偷用了。
箫承泽只是随口一言,很快便将此事揭了过去,宁儿却是上了心思。
深夜寂静,她对着纱帐沉沉回想,终于想起了有香气的东西。
简姨娘给的那瓶伤药。
宁儿将伤药取来打开,一阵清甜的香气溢出,身后,本已沉睡的箫大公子忽然翻身坐起……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请几位大人为奴婢做主!”
宁儿面无表情,心如死灰,当着这么多人自揭伤口,这滋味着实是不好受。
但宁儿却知道这件事自己非做不可。
她那么信任简姨娘,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只是成为了一个笑话!
陈大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无以复加。
虽然这更是侯府私事,与御史职责完全无关,但亲耳听着这般害人的毒计,还是让这位愤怒不已。
岂止是宠妾灭妻!这威远侯府,怕是要成了这姨娘的天下!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卫姈则是呆立当场,万万没想到当日之事,竟然有这般隐情和后续。
宁儿转过身子,朝着卫姈这边看了过来。
“奴婢能为少夫人作证,少夫人方才所说的府中之事都是真的!”
她人微言轻,借用了卫姈的机会,自然也要还些什么东西回去才好。
卫姈看着宁儿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此事,此事是子虚乌有!”
方才听着宁儿的话,箫承泽也是一时震惊,这会儿反应过来才立刻大声开口。
“是这婢女爬床,还回头反咬一口!”
简月娆也露出伤心神色:“宁儿,我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诬陷于我?”
口中说着话,她的一双眼睛却也朝着卫姈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