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府离开,宋骁倒是没再露面,不知道是不是在忙。
上了马车,卫姈松了口气,箫承泽的表情却还是不好。
“从前倒是没看出来,你与宋府的关系这样好?”
那位宋家大小姐特意出来攀交也就罢了,箫承泽真正在意的还是在前院的时候,宋骁隐隐帮着卫姈说话。
听见箫承泽说话的时候,卫姈正闭着双眼,与一众夫人说了半晌的话,各个都得小心维护,着实是累人得很。
卫姈并不精通此道,这会儿只觉得太阳穴仿佛被针扎着一般,面对箫承泽这近乎盘问的态度,忍了又忍才道:“不怪大公子没看出来,从前宋府本就没有这番心思,想来是大公子回了京所致。”
这话乍一听是在夸赞箫承泽,可配上卫姈冷冰冰,还带着淡淡嘲讽的语气,箫承泽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他皱着眉头瞪向卫姈:“你为何不能好好说话?”
为什么总要这般夹枪带棒的?
卫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先不好好说话的人是谁。
“妾身晓得了,日后会多加注意的,大公子莫怪。”
又是这种无可奈何的语气,配上卫姈无波无澜的表情,箫承泽看在眼里,心头更加憋闷,直觉卫姈压根就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你到底——”
箫承泽忍无可忍,一句话刚刚吐口,却又顿住了。
他想问什么?
问卫姈,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夫君放在眼里?
答案好像是明摆着的,若是问了,卫姈再回答一次,箫承泽一瞬间觉得那是在自取其辱。
可不问……箫承泽又觉得这口气哽得他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卫姈不知道箫承泽都在想什么,只要他不要开口打扰便好,趁着这会儿的安静,又微微阖上了双眼。
箫承泽看着她眼下的黑青,与疲倦的神态,终究还是作罢。
马车又一路慢悠悠地赶回威远侯府,停车的时候,箫承泽也才恍然睁开双眼,坐在卫姈身边,他竟然也不知不觉生出了困意。
“大公子,少夫人,咱们到家了!”
马夫在外面喊了一声,卫姈方才动了动身子,扭过头,箫承泽已经一声不响地先行下车去了。
回到威远侯府,没了观众,他自然也就不需要再演那劳什子的戏。
马夫呆愣地站在外面,手上还打着车帘,卫姈淡淡一笑,扶着翠儿的手也慢悠悠地走了下去。
她刚走到门前,便看见箫承泽的背影已经远去,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又扑了出来。
“大公子——啊!”
宁儿又瘦又小,藏在树影里一时间压根发现不了,她忽然出现,还大喊一声,箫承泽下意识一个抬腿,一脚将人踹出去老远。
箫承泽刚落脚便反应过来,自己下手重了,等看见是宁儿,一张脸又板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
箫承泽让简月娆在轻水院思过,连带着宁儿也逃不过,可眼下她居然偷溜了出来?
宁儿浑身疼痛,好像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似的,她却也不敢耽搁,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老老实实地跪在箫承泽面前。
“大公子,月娆姨娘不好了!”
这熟悉的说辞,再配上这熟悉的情景,顿时勾起了箫承泽不好的回忆。
他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宁儿:“是你自己想的主意,还是你家主子想的?这种借口,以为本公子会上当两次吗?”
宁儿的眼泪簌簌而下:“大公子,奴婢不敢说谎,姨娘真的——”
“够了!”箫承泽冷声喝住她的话,“现在滚回轻水院,本公子便不计较了,再有下次,就立刻发卖了你!”
听见发卖,宁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脸害怕,还带着茫然。
“大公子,奴婢说的是真的……”
箫承泽失了耐心,抬腿就想离开,一边喊着:“管家,管家呢?”
“大公子且慢。”
卫姈这时候终于从大门前走了过来,拦住了箫承泽的动作。
“宁儿虽然年纪小,但万万不是轻重不分之人,妾身看她这般模样,并不似作伪。”
卫姈神情镇静,她会这么说,自然是早就通过翠儿,打听到了轻水院的消息。
简月娆怀有身孕的反应越来越明显,却被箫承泽下令禁足,消息自然也就不好传出来。
简月娆本就体弱多病,先前为了诬陷卫姈,又故意吃了让人腹痛的药,怀胎不稳便是自然之事。
再加上她心情不好,整日被腹中胎儿折磨,短短数日已经憔悴不少。
知道了这些,再看宁儿的模样,想来简月娆的情况不会太好。
卫姈并不想让简月娆就这么小产,自然要帮她一把。
不等箫承泽说出反对的话,卫姈便径直转向了宁儿:“月娆姨娘如何了?你且说来。”
宁儿连滚带爬地往卫姈身边去,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只要有人能帮她就行。
“少夫人,姨娘今天早上滑了一跤,下身忽然见了红,一直到现在都不曾好转!”
果然不出卫姈所料,简月娆的这个孩子脆弱得很,稍不注意便会出事。
一旁的箫承泽则是瞪大了双眼,终于听懂了宁儿在说什么。
“混账东西,这样大的事怎么早不禀报?府医呢?”
话音落下他才想起来,白府医已经被自己逐出侯府,暂时还没有找到新的府医。
他叉着腰大怒:“你就这么干等着?为何不报老夫人!”
宁儿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她去了静安堂,还没等开口便被王妈撵了出来!
卫姈扭头,不想和箫承泽浪费时间,她冲着翠儿道:“快去将孙大夫请过来!”
她早有准备,白府医刚一离开,卫姈便立刻从仁善堂请了一位大夫来坐镇。
翠儿转身就跑,与此同时,后院那边也隐隐传来了喧闹声。
卫姈侧耳听着,正是从轻水院那边发出来的。
“大公子,少夫人,肯定是姨娘!”
宁儿的话还没说完,箫承泽便甩开步子朝轻水院跑了过去,卫姈迟疑片刻,还是缓缓跟上。
“月娆!”
轻水院中,箫承泽刚一进门,便闻到一阵浓郁的血腥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