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父亲说到房产,卫姈双眼一亮,明显他们两人是想到了一起,都没打算长留宋府。
卫家的财产是被一把火烧得差不多了,但卫姈手中还有些东西,再加上那香粉铺子的经营,也攒下了一笔钱财。
卫姈正聚精会神,想先听听卫大人的想法,谁知这边才起了个头, 便听到院外猝不及防地响起一声尖叫。
怎么如此耳熟?
卫大人亦是被这阵动静一吓,忍不住皱了皱眉。
早就听闻宋府是书香门第,从上到下进退有度,怎么会有如此失礼之事?
不过卫府到底只是在此小住,再则说,意外谁也控制不得,卫大人只叹了口气,便将注意力又转回了方才的话题上。
“卫府被焚并不是意外,而是北羌有意为之,为父昨日在大理寺听了几句,或许朝廷会给些赔偿。”
卫姈原本也还在想着院外的尖叫声,闻言不由得双眼一亮:“若真是这般,那便再好不过了。”
她手中虽有银钱,但想在虞京这样的地方买间宅子,着实是困难得很。
卫姈打着的是自己嫁妆的主意,她当时走得匆忙,那些东西应该随着威远侯府被查抄,一并送去了大理寺。
说起来,卫姈当年的嫁妆,正是宋府筹备的,里面有不少值钱的物件。
宋府不是威远侯府那样锱铢必较的人家,嫁妆给了卫姈便给了,再没提起过,想来如今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那嫁妆想来不好拿回,卫姈正在犯愁,卫大人这边便送来了好消息。
“应是不会差太多,”卫大人双手拢在袖中,“圣上看重此事,方方面面,都要安排妥当才是。”
卫姈点了点头,压在她心头的两块大石头都被挪开,这让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寒风吹过,父女二人对视一眼,方才忙着说话,倒是没注意这天寒地冻的时节。
“无事就快回去吧,”卫大人率先开口赶人,“伤口未愈,莫要在外面吹冷风。”
“是。”
嘱咐完女儿,卫大人也要回去看看许氏夫人,两人在廊下各自回屋,关上房门,卫姈才感到手臂上的伤已经隐隐疼了起来。
昨晚在大理寺上过药后,事情一直太多,卫姈忙得无暇顾忌,再加上方才受了寒,更是一同将伤痛激发了出来。
“翠儿?”
费力地自己脱下大氅,卫姈方才觉出不对,翠儿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
卫姈的视线在屋中一扫而过,屏风后空空如也,显然翠儿是不在屋中。
卫姈不免纳罕,她与父亲在院中说话的时间也不算短,足够让翠儿将食盒送到小厨房再回来——
“小姐您回来了?”
房门开合,翠儿的声音适时传来,卫姈一扭头,便看到这姑娘挟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翠儿的鼻头冻得通红,被屋中的暖意一激,又忍不住定定地打了个哆嗦。
“奴婢身上凉,小姐您先进去吧,奴婢暖暖手再来给您换药。”
这段时间惴惴不安的并不止翠儿一个人,见着她平安无事, 卫姈便也放下心来,一边往床边走,一边问道:“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翠儿正要蹲下来靠近火盆,闻言动作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道:“回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了明书,他来给小姐送伤药,便顺手交给奴婢了。”
时雨院毕竟只是宋府的一间偏院, 不知怎的将小厨房安排在了前院,正在院门附近。
卫姈正是心情放松的时候,也没有多想:“这样啊,是宋将军回来了?”
翠儿又是一僵:“没,没有呢,宋将军是大忙人,到现在还没回府,明书是自己来的。”
一边说着话,翠儿一边心虚地低下头去。
方才她说的这两句话里,只有顺手拿了伤药膏是真的!
卫姈出门后,翠儿收拾了食盒便往小厨房去,如今卫家虽然尚存几个下人,但到底不如往日,见着小厨房里各种忙乱,翠儿便也留下帮了一把手。
好不容易将一切收拾停当,看时候不早,翠儿正打算赶快回屋候着给自家小姐换药,走到院门前却和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对上了眼。
宋清雨扒着门框,正掂着脚尖要迈过院门,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猝不及防看见翠儿,吓得尖叫一声。
“啊——”
翠儿也吓得不轻,可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着一个人影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猛地插在两人之间!
宋骁一只手把宋清雨的尖叫全都捂了回去,另一只手拎起她的领子就往外走,将人不甚优雅地搁在一旁,又忽然回身,往翠儿这边扔了个东西。
“上好的伤药,拿去给你家小姐。”
宋骁来去匆匆,翠儿只听见这压低声音的一句,连着宋清雨,这二位便一同消失在院门前了。
翠儿看着手中精致的盒子,更是心如乱麻,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宋大公子出现的方向,好像就是时雨院的后院吧?
还有那宋大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她本就对宋骁起了莫名的防备,如今更是不安,捏着手中的烫手山芋转了半天,索性想出了这个大胆的主意。
不管宋大公子究竟想做什么,总之不能让他伤害到自家小姐!
关于卫姈的讨论已经很热闹了,若是这个时候再传出些什么闲话去,翠儿简直不能想象那个场面!
左右宋家这两位都是偷偷摸摸地来,定不会自己说漏嘴,翠儿便大着胆子瞒天过海。
不过到底是欺瞒,翠儿将话说出了口,自己心里更是虚得很,蹲在火盆旁迟迟不敢进去。
万一,万一被小姐拆穿了,怎么办……?
卫姈眨了眨眼,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并未立刻点破。
“好了,够暖了,进来换药吧。”
翠儿出去一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竟然要瞒着她,想着,卫姈有些无奈。
不过也罢,翠儿是不会害她的,她不想说,卫姈可以装作不知。
“宋骁!你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宋清雨,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