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卜先知?
圣上都修炼出这种本事了?
宋骁呆呆地仰头看着景宗,方才的急迫眨眼就不见了,换上了满脸的迷茫。
他这才刚禀报了幽州之事,尚有箫承泽在京中的大把把柄没提,眼下却好像不用说了?
景宗则是垂下双眼,和宋骁无言对望,表情也有些茫然。
如此巧合?
可景宗也想不到其他地方去。
君臣二人足足对视了数刻, 才由景宗率先打破了沉默。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威远侯府众人皆已被控制住,应该没有生乱的机会。”
听着这话,宋骁的心里忽然猛地颤了一下。
他的修身功夫极好,景宗又在分神,并没有发现宋骁这点异样,倒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既然如此,宋司翰,朕便将威远侯府一事交由你来审查!”
景宗方才还在思考这个人选,威远侯府虽然如今败落了,但在武将之中的地位也仍是不低,再加上有北羌这样敏感的因素混在其中,将这个担子压在谁人身上,似乎都有些勉强。
眼下宋骁回到京中,还又带回来箫承泽的一桩惊天罪状,如此以来,由他接手此案,便是恰到好处。
想到箫承泽,景宗的一颗心又直直地沉了下去。
“宋司翰,务必将此事查得一清二楚!”
“末将遵旨!”
宋骁闻言,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就是景宗不提,宋骁也要继续请命。大军在松山脚下死伤无数,为的只是箫承泽的一己私欲,宋骁没有未卜先知,力挽狂澜的本事,但却能尽力给他们讨一分公道回来。
不过……还有一事。
“圣上,末将有个不情之请。”
宋骁领了圣旨却没起身离开,而是犹豫片刻,又冲着景宗的方向弯下了腰。
景宗皱起了眉头,这个场景,这句话,怎么都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什么?”一边应允宋骁开口,景宗一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感觉好像更熟悉了。
宋骁的声音透着谨慎:“末将想替一人作保,便是箫承泽的夫人卫氏。”
景宗正在摩挲着自己下巴的手猛然之间顿住了。
他找到这股熟悉的来源了!
方才卫氏正也是跪在这里,向他替宋府说话的!
这一个两个的,又是怎么回事?
景宗眯起双眼,盯着宋骁低垂的头顶看了半晌才开口:“这是为何?”
宋骁捏着一把汗道:“卫氏家中继母姓许,与末将府上家人乃是同宗的亲戚,卫氏久居深院,与箫承泽并无多少来往,末将斗胆,卫氏是清白的。”
宋骁一口气将话说完,感到冷汗已经浸湿了自己的内衫,比他连日赶路时还要来的汹涌。
可宋骁却并不后悔,若不是卫姈,他说不定已经在松山上杀了谭景云;又或者是更早的时候,压根没有查出箫承泽的异常,不知道会中了什么奸计。
救命之恩,还不止一次,宋骁不报,简直是想遭天打雷劈!
至于景宗已经将箫承泽一事交给了宋骁处理,他大可以通过调查,慢慢将卫姈从其中剥离出来,这种可能性宋骁压根就没想起来过!
天牢是什么地方,他怎么能让卫姈住在那里?
“圣上,末将愿以军功起誓,卫氏定不会参与箫承泽的计划!”
宋骁言辞凿凿,景宗倒也有自己的想法。
难怪先前卫氏在殿上会特意提起箫承泽诬陷宋府之事,原来是与宋家沾亲带故。
这么想来,宋骁愿意替卫氏作保,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而卫姈本就已经被景宗排除了嫌疑,这会儿听着宋骁的话,他疑惑解开,便也只是点了点头。
“卫氏已经回了卫府,你不必再担心。”
宋骁又愣住了,卫姈已经没事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离开京城的这段日子,京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了,宋司翰,”景宗忽然又变作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案情紧急,不得有误,朕将御林军暂且交由你手中,你立刻带队前往拿人,尽快将威远侯府之事调查清楚!”
“是!”
得知卫姈无事,宋骁提着的心便彻底放了下来,没再做任何耽搁便转身往威远侯府而去。
在他身后,景宗叫来荣欢,轻声道:“传旨,解了宋府的禁制,让人都撤回来。”
见过宋骁之后,一切谣言不攻自破,对宋府的诬告,定是箫承泽计划的一部分。
景宗面沉如水,箫承泽,这个昔日的西凉大将,究竟要做什么?
*
宫中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被封锁的威远侯府之中,也是不甘落后。
“放开我,放开我!”
卫姈离开之后,查抄完成,福德公公带着一部分御林军回到宫中候命,余下之人便也退到了威远侯府之外。
毕竟真正的圣旨还未下达,他们呆在威远侯府之中也不像话。
看似恢复了正常的侯府之中,箫承泽寒着一张脸,拎着武长冬进到了星澜院之中。
无生气地垂在一旁,看起来受伤不轻,却更是声嘶力竭地狂吼着。
“箫承泽,你个狗娘养的,你要干什么!”
方才御林军进入侯府之中,武长冬本想趁乱逃跑,谁知却被箫承泽眼疾手快地抓住,愣是将他一同扣在了这监牢之中。
箫承泽面上挂着冷笑,似是完全不屑于和武长冬说话,大步走上石阶,一脚将房门踹得大开。
“进去!”
箫承泽手上狠狠一掼,将武长冬丢进了满是血腥味的屋中。
武长冬先是一愣,等找到这阵气味的来源,又立刻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来。
“月娆?月娆!”
这屋子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简月娆正十分虚弱地躺在上面,听见武长冬的声音,眼皮费力地撑了几下,都没能将双眼睁开。
武长冬连滚带爬地扑到简月娆身边,一把握住她冰凉的手,又看到被子下平坦的腹部,顿时目眦欲裂。
“我们的孩子呢?月娆,你醒醒啊!”
箫承泽这时候关好了房门,背着双手从后面慢慢地走了上来。
“月娆,装是装不了一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