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在小院子里过的格外舒心，大概是心事了结，悠闲的有空做完了一件衣裳，程雪带来了一些装饰品送给苍云，苍云一个也没拉下点缀在了衣服上，程雪啧啧惊奇，苍云的手很巧，除了针脚有些粗糙，这件衣服已经能算的上中品了。
“苍云，你好厉害啊。”
程雪帮着苍云把衣服摊开来，惊呼不已。
“你穿上一定好看极了，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混蛋。”
“那可说不准，衣裳等暖和了我会穿上的，这得再改改，我还是不会缝线，要是用点力就不成了。”
程雪安慰苍云，一个几岁的小娃娃能做完就是件很厉害的事情了，他表妹可娇气的不行，多走一点路都要起水泡，苍云一天到晚忙个不停还觉得自己磨叽了，人都是有对比的，起码这大半个月下来，程雪就彻底以哥哥自居。
“来，我帮你，你歇一会，看你手红的，去烤烤火，我来就好。”程雪看到苍云干重活就立马跳出来要帮忙，这天寒地冻的，程雪都觉得自己穿的少了，看着苍云衣着更加单薄就不忍心了。
“没事，多干点活才不会冷，你摸摸，我可比你热乎多了。”
苍云伸出手去抓程雪，果然是热乎乎的，程雪只顿了一下就正常的抽出来，笑笑就去帮忙。
这不行，得教教苍云男女之防，看苍云一脸不知所谓就知道苍云没这些顾虑，程雪心里决定回去要找程风说说这事。
“苍云啊，你要一直住这啊？”
“大概吧，等我攒够钱了就买一间小屋子，这总是不太平。”苍云摸摸鼻子，这附近乞丐多，鱼龙混杂的不知道有多少不怀好意的。
这话一出就明白苍云压根不想去程家里头，程雪想想也是，府里就是他也不愿意回去多待，更何况是个小姑娘。
“你要在哪里落居？我说不定能帮你参考一二。”
苍云想了想。
“嗯，得有小院子，要靠近水边，也不能太近了，还要安静的，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程雪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回头就去找附和条件的，然后买下来给苍云，苍云肯定不愿意收下的，了不起让苍云慢慢还钱就是了，有就给，没有就忘了，程雪知道不能逼太紧，像苍云这样的孩子，只会一步一步的跑掉的。
“你是不是想着先买下来，再让我慢慢把钱给你？”苍云抬眼，鼓着脸吐吐舌头，“好吧，我是这么想的，我去问过了，都不肯卖给我，觉得我太小了不信我说的。”
“不，你说中了，我就是这么想的。”程雪一脸正色，苍云肯开口，这很值得高兴，要是一直像个石头一样那才叫糟糕。
说干就干，程雪叫进来仆人。
“听清楚了？去办，多找几个，对比对比。”
仆人行了个礼就匆匆的走了。
“我是不是麻烦你了？”看着仆人没两步就摔了跟头，苍云有些忧心，那一跤摔的，看着就疼，大雪天就不能悠闲的走路，结了冰的路面地下还有水坑，保不准就踩到了薄薄的冰片然后一脚跌进去，这条街还没走完，那个仆人已经打滑了好几次，苍云非常担心。
“呃，没事，我会给他补偿的。”程雪自然也知道这路的厉害，过来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走墙根。
程雪会解决的，苍云就不再担心，很有兴致的说起了自己的发家大业。
“你你…你怎么卖这个？”程雪红着脸不敢去看纸上的内容，昨天苍云就拜托他带些纸张来，银子都掏出来了，程雪二话没说就打劫了程风的书房来了小院子，今天就看见了那些纸张就被加上了一些…不敢言说的东西。
“你不知道，这些卖的可快了。”
“你等等，这些是谁画的？”程雪收起了纸张，卷卷就放在了一边，正色问起了苍云。
“我画的啊。”
“你…”程雪仿佛今天才认识苍云一样，瞪大了眼睛，苍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干这些事情？
“你觉得我自甘堕落不堪入眼么？”苍云十分难过的盯着程雪，只要程雪说什么类似的话她就能哭出来。
程雪立即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我只是非常惊讶，绝没有这样的意思。”
说着自己都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劝阻苍云不要再画，这要是传出去，苍云还嫁不嫁人了。
“嗯，这些我只是练练手，明儿我就摆牌子出订制，好一阵没卖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肯买账。
“好好好，你且去做，这画你给我，不要再画这些了，可万万不能再画了。“
知道苍云很有想法，没想到苍云这么惊世骇俗，程雪的心都在颤抖，苍云究竟知不知道廉耻为何物？
如果苍云知道了程雪所想估计会挠着头想一想，廉耻这东西可没人教过她，加上苍云完全不顾脸面了，要有廉耻这东西很有困难。
苍云安排完了家里的活计，把目光放到了外面。
大安的冬天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要把画卖出去很有困难，但是总得找事做不是？
于是那个卖画的小摊主又出现了，这回不一样，惹人眼目的画卷不见了，取代的是一副很有灵性的人物画像，旁边还有牌子，不过这一带识字的不多，很快就有人在旁边咬耳朵。
“上面说的啥？“
“接定…制？二十文起步，定制？什么意思？”
说话的人问周围的人，结果都是一脸茫然，找不到自己感兴趣的就纷纷忙自己的去了。
一个穿着皮袄子的小姑娘缓步走过来，看看那牌子，又看看睁着无辜的眼睛的苍云，清清嗓子，问道：“你这定制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要什么样的，我就画什么样的。”
“我要个我这样的，把我画出来，能不能画？”
“先付钱。”
小姑娘很新奇，给了二十文，苍云撇撇嘴让小姑娘坐下，支起木头板子拿起笔，端详一下小姑娘的面容，几分钟就画完了。
“就这样？”
小姑娘看见画像满满不可思议，简陋的线条不过寥寥数十根，虽说把自己画的活灵活现可这也太敷衍了。
“您只给了二十文，我就只能画二十文的画。”
小姑娘一噎，不服气道：“那我要是出两百文呢？”
“那我就会把您画的仔细些。”
小姑娘一跺脚一咬牙，拿出了两百文的票子。
“画可以，但是要花时间，不知道您现在能不能等的起？不着急的话您说您住哪，我画好了给您送上门。”
有钱好说话，苍云态度好些了，小姑娘也不好拂了面子，想着日头还早，一屁股坐下，就让苍云这么画。
“这没有一个时辰我画不完，您可以先去逛一逛在过来。”
小姑娘不为所动，屁股坐的稳稳当当，苍云也不多劝，让小姑娘坐好就开始动笔。
这一出新鲜，喜欢看热闹的孩子凑过来叽哇乱叫，涨了见识就跑远去说给其他人听。
这会正是休息时间，许多没事干的大人也觉得有意思，凑过来看新鲜。
“哟，这个小丫头不是开始那个卖春图的么？合着全是她画的啊？”
“瞎说什么，你有那本事？”
“我就说说，又没损人家，你说我做什么？哦，我知道了，你买了画对不对，哼哼，那丫头好像不卖春图了。”
小姑娘当然知道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好奇的去看苍云的脸色，谁料苍云的脸皮堪比城墙，充耳不闻，不知道是真不在意还是装着不知道。
不知道画的怎么样了？小姑娘心里痒痒，她可不会眼拙，那二十文画的值，家里的画师才没有这个本事，这摊主看着也就八九岁，怎么这般厉害？
小姑娘等的脚都麻了，硬撑着苍云停笔。
“你看看满不满意，哪不喜欢我再改改。”
小姑娘被纸上另一个自己惊到了，除了没有颜色，这就是自己呀，就连脸上的痣都在。
“你真厉害。”小姑娘由衷的说道，眼尖看到画的大人们也是一片叫好，掌声雷动。
苍云知道，她的名气该传开了，勾唇起笑，把画递出去，白花花的钱得收好了，两百文，这还是第一次，怎么也不会亏本了。
“咳咳，”想起自己说了什么的小姑娘以拳抵唇，“就，还行吧，行了，我走了，你画的磨磨唧唧的，慢死了。”
小姑娘手速飞快的收起画就走了，挤开了好几个人就消失在街角。
“二十文？我也来一份。”涨了见识的一个书生拿着钱就嚷嚷，这是新鲜东西，左右二十文，就是吃顿饭也不止这二十文。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人群瞬间闹开了，挤的近凑的跟紧，伸长了脖子就要看苍云是怎么画。
这靠近城门边上，有些什么没见过的东西也不奇怪，负责安宁的小队长看着这条街人都乌压压的围成一团，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上前搭话一个流着口水的孩子。
“里面有个姐姐在画画，她画的人可真了。”孩子说的很起劲，小队长闹不明白一个画画的怎么惹的这么多人围观，本着安全为责的队长还是散开了人群，这条街上时不时有马车出行，跑得快的马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的。
“杨队长，你也来看热闹啊？”一个认识队长的笑嘻嘻的过来打招呼，杨队长点点头就是回应了，站在一边大声哟呵，让人们都该干嘛干嘛去。
等人走散的差不多了，队长看见了摊主，不过一个小孩子，坐在摊子面前神色认真，一个付了钱的期待的看着那些纸。
不好打扰，队长就等着苍云画完，付钱的人走了，队长才上前。
“你怎么一个人在摆摊？”
苍云左看右看，确定是在跟自己说话，歪着脑袋回答：“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啊，不摆摊会饿死的。”
这话听的队长心里发酸，苍云的样子不过八九岁，他家的儿子这个年纪还在娘怀里只会捣乱，苍云却在大冷天里摆摊，先前好像就见过苍云，确实没见过苍云身边还有别人，一直是独来独往的。
“那你为何不去官府里领救济？”
“谁信我的说的啊？”
队长一噎，自从换了新官员之后，百姓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了，这个反驳不了，苍云一脸平静，队长不敢去看苍云的眼睛了。
“这路上是要走路的，你要摆摊去门口，那人多，还有巡逻的人盯着，不会有人欺负你的。”队长不好赶着苍云离开，只能劝着苍云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