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秦瑟听到他这话,一定会骂一句:“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毕竟在了解了他的过往后,她也觉得慕云锦之所以变得偏执疯狂,与他那个爹脱不了干系。
“一切与你目标不同的人都是敌人,都要毫不犹豫地杀死!”她想到这句话,背后就一阵凉意,如此偏执想法,怎么可能会教出正常的儿子来。
若非有顾元澄的调教,真不知道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想到顾元澄,她突然想起个事儿,问小五:“上次让你查的顾大人住处的那些奇怪花纹,可有查到什么?”
“我将那些鱼纹描了下来,问了许多园艺师,其中一个资历非常老的师傅告诉我,那看起来像是越国的装饰风格,因为在大明,用作园林装饰的鱼纹一般都有三个鱼鳍,背上一面,下腹两面,鱼尾呈分尾两片式,头部尖窄,背部从头至尾有一排密集点,躯体呈索形弯曲。而越国的鱼纹基本上都是单条独立出现,占满整个画面,也没有辅之以海藻、波涛等纹饰的衬托。而且那些瓦片上的菊花纹,不是大朵菊花的出现,而是缠枝花卉的形式出现,这都是越国的装饰特点。”
“如此说来,他其实并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对家乡毫无感情,反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但他没有办法把思乡之情表达出来,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方法,”秦瑟眸中精光浮现,“这个顾大人,藏得还挺深呢。”
秦瑟说到这儿,看了一眼正把被子抱出去晒的哑叔,唤住他:“哑叔,你想你的家乡吗?”
哑叔回过头来,用力地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离开的家乡?”
哑叔用一只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十八年了吗……”秦瑟低声轻喃,“和我一样呢,十八年了……”
小五看着他,眼中的柔光慢慢化开,“记得瑟瑟曾说过,想回家乡看看,等事情了结之后,我陪瑟瑟回去。”
“师傅去找妹妹,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剩下的事情要靠我们自己了,小五,后面的事情可能会更加的艰难,你怕吗?”
“瑟瑟,我从九岁就认识你了,这么多年来,那么多次死里逃生,哪一次不比现在还凶险,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怕。”
秦瑟莞尔一笑:“你若有个妹妹,她一定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小五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来,低眉下去。
“郭守正怎么样?”她突然问道。
“放心,他现在很安全。”
“马焕那里呢?”
“据哑叔所查到的,马焕老家在苍州,他在那儿曾杀过一个人,逃到了金陵城,赵严也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事儿,就用来要挟马焕为他们所用,甚至……”小五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连救罗贵入赘罗府都是赵严安排的!”
秦瑟一惊,“他们早就串通在一起了?”
“恐怕后面他能在罗府一手遮天,也少不了这应天府的手断。”
“我一直觉得就凭一个打铁出身的莽夫,就算再能干也不可能在罗氏精铁这么大的产业,这么多人才中出人头地,原来是背后有人扶持,他们这两年应该是没少捞好处。”
“马焕知道离开赵严的庇护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无论怎么严刑拷打,他还是不肯撤诉。”
“他的家人呢?”有的时候,她会用这种为人不耻的方法来得到想要的东西。
“可以用来要挟他的只有他的儿女,可是,赵严抢先了一步。”
秦瑟突然笑了起声,“这个应天府尹,还真是卑鄙呢!怪不得这陆之志信心满满,他们早就做好一切……”
过了一会她起身,“走吧!该去把陆隐风弄出来了,不然他就真饿死在里面了。”
“你……想好了?”
“我们总不能永远靠着拿捏别人的把柄保护自己。”她说着,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似乎是看到了眼前的刀山火海,荆棘丛生,但依然,要走下去。
秦瑟用陆之志想要的东西换出了陆隐风,陆隐风对此感激涕零,若非小五拦着,他当街就要给磕响头。
秦瑟没有太多的心思,让他先回去休息,与小五慢慢地行走于街市之上。
“沈晚秋死了,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案情。
“她所用的箭与渠桑的一样,是否可以说明,他们二人有同一个主子。”
“周铁匠找到了打造这批箭的作坊,还真是巧,你猜那个作坊的幕后东家是谁?”
小五试探性地道:“马焕?”
“对,正是他!”秦瑟看着路边卖糖葫芦的,一时失神,直到那人离去,她才又缓步前行。
“马焕听命于赵严,渠桑的箭又是马焕提供,难道说渠桑是赵严的人,可是之前我们已经否定了这种猜测。”
“你可记得罗氏那本书是怎么来的?”
“据她所说,是苦苦相求,阿浣才给了她。”
“若是你,会给吗?”
“不会!”小五答得干脆,“罗氏并非青坛的目标人物,就算她再怎么想入教都不应给,否则很有暴露自己的风险。”
“可她却给了,我想,应该她对罗氏还是有些信任的。”
小五想了想,突然明白了:“沈晚秋杀李长生所用的箭是马焕提供的,也就是他们本就相熟,很有可能是为同一人做事,所以阿浣才会把那本书给了罗氏,因为在她看来,罗氏与马焕一样,都是自己人。”
“应该是这样。”
“那渠桑怎么会有这种箭呢?如果也是马焕提供的,那他与赵严、沈晚秋,背后都是慕远忠?”
“这个我也没想明白。”秦瑟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算了,慢慢来,总会有答案的。先想办法应付眼前的危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