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候府此刻到处都张灯结彩,门口挂着红色绸带、红纱、灯笼,门上帖着喜字,门下侍卫的配刀了也都绑了红色彩绸,门外的石狮子都系上了红绸结。后院的小花园里挤满了人,一些小厮忙着把东西摆好,一些丫鬟仆役在花圃前忙碌着打扫,还有一些小厮站在廊檐下,手里端着托盘和酒壶……整个府邸都洋溢着喜庆之气。
东西大街上一大早就围满了人,从广平候府开始,长长的围观队伍绵延不绝,他们都在等着一场盛大的婚礼。
妇女们交头接耳,讨论着让候府世子爷一见倾心的女子到底是谁,男人们是想看看这两日传遍金陵城的江南第一才女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老人们想看一看这一辈子难得一见的贵族婚礼有什么不一样,孩童们,唱着跳着,等着捡洒落的铜子和喜糖。
所有人都翘首期盼,唯有一人神情漠然,他穿着白衣,戴着斗篷,遮住了半张容貌,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他的的眼睛在四处探寻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说,这江南第一才女究竟是什么人呢,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金陵城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你都不知道,这江南第一才女名字叫秦瑟,”另一个人高声地回应着,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消息,“据说才高八斗,连那些自命清高的才子都自愧不如。”
“那还真是个奇人啊,倒也配得上这候府世子爷!”
身旁两个路人的话传到白衣男子的耳中,他的嘴角轻轻勾了一下:“哼!江南第一才女……”语气里满满的无奈带着一丝嘲讽。
“江南第一才女?”别说是他,连当事人自己都不敢相信。
“是的老大,您现在就是这个身份!”陆隐风把外面最新的情报传来,拿起桌子上的桃子大口地吃着,“外面都这么传,连我都差点相信了。”
“资本的力量啊……”秦瑟不禁感慨,“有钱真好!”
前两天还一直在忐忑,怕慕云锦没办法处理周全让婚礼如期举行,没想到短短两日,他便解决了一切困难,不仅给了她一个全新的身份,还在寸土寸金的繁华之地弄了一个“新家”,把一切可能暴露身份的隐患都清理干净。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你们都下去吧!”
他竟然还弄来了两个喜婆伺候着,从被接到这儿开始就被逼着换衣服梳妆捣鼓头发,打个架都没这么累的。
“说什么假戏真作才不会露馅,我看是想趁机折磨我吧……”她在心里嘀咕道。
“夫人,那可不行,世子交待了,一定要把夫人打扮得漂漂亮亮。”
“对对,这可是关系到咱们候府的脸面呢!”
两个喜婆说着又在她头上一阵鼓捣,秦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无奈,这一套套的繁琐装饰让她很是不适应。
“老大你就再忍耐忍耐,咱不是为了找师傅嘛……”陆隐风终于啃完了一个桃子,又爬起一把干枣扔进嘴里,“再说,‘世子妃’,多威风啊,也就这一会儿了,你就全当享受吧!”
“你真进府里看了?”
“看了,里头忙活着呢,就等您过门了!”
秦瑟眼中升起一丝疑惑,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呢?
“候爷说了,慕府世代习武,家里上上下下都是粗人,没想到竟得到江南第一才女的青睐,夫人与世子成亲,有您在后面坐镇,那就是双剑合壁,所向披靡,再也不用怕那些个阴阳怪气的文官了。”
这个喜婆的一句话让秦瑟明白过来,为何要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原来慕云锦是“投其所好”了。
“候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突然有点好奇,多问了一句。
“候爷他呀……”喜婆正想回话,突然被身旁的人轻轻撞了一下,立刻改口:“等您嫁过去以后啊,慢慢就了解了。”
她本也是随口一问,倒也没在意,这时突然听到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来了来了!"门外的小厮激动地叫起来,"迎新娘子喽,迎新娘子来喽......"
"新郎倌来接亲啦,大伙快看呐!"
秦瑟本来就被这个繁琐的程序给折腾得浑身酸疼,又心中急迫,听到这动静起身就往门口跑去。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新郎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一袭暗花如意云纹大红圆领通袖袍,腰间一条白玉带,一根同颜色的束腰带,显得腰肢纤细。
他轻轻下了马,长靴踏过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清晰的痕迹。
他抬头望了过来,目光触及秦瑟的刹那间闪过一抹惊艳,但随即恢复常态,正欲向她走来,却见她冲了过来。
“快走吧!”她拉着还在怔然的慕云锦,“别整这些没用的,花轿在哪儿?”
“等等……”身后的喜婆摇着红盖头跑了出来,“忘了,忘了!”
秦瑟理都没理,径直跑出了院子,掀起轿帘就钻了进去:“快走快走!”
慕云锦傻眼,所有人都傻眼,怎么会有这么急嫁的女子!
迎亲的队伍从北区出发,要经过三条主街才能到慕府所在的东区,长长的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热闹非凡。一路上,秦瑟被这喧闹的锣鼓声吵得头疼,又被轿子颠得晕晕乎乎,可是还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她不知道师傅到底会不会来,会在什么时候来。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比如进门之时,师傅在高堂上坐着;比如,会在轿子旁边的人群中看着她;再比如,喝交杯酒的时候,他笑眯眯地道:“我的阿瑟只能喝我的酒……”
可万万没想到,是这一种。
“看啊,那是谁?”
“他这是要干什么?”
“抢亲啊,这下有好戏看了……”
外面人群突然传来纷杂的的议论,她心中一紧,难道师傅来了?不及多想,霍地掀开轿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