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
慕远忠慢慢睁开了眼,胸口的疼痛让他眉毛皱了一下,正在奇怪自己不是死了吗,这儿又是哪儿?
“候爷您醒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他寻声望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秦瑟!”
秦瑟笑着将他扶了起来,靠在后面的软垫上,自己拉了把靠背椅在旁边坐了下来。
“候爷,得罪了!”她眸子里是诚恳的歉意。
“这是哪里,到底怎么回事?”这四周的环境很是陌生,不像是自家府中。
“这是我的在金陵的一处产业,候爷放心,你可以在这里安心养伤,不会被人打扰。”
“你……没有想要杀我?”
“我若是真要杀候爷,现在你的尸体已经凉透了。”秦瑟命小五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那你,是要干什么?你不是一直想抓我吗?”慕远忠转醒之后,竟没有之前那种凌厉的霸气和高高在在的压迫感,说话的语气也平和了许多,但眼中的警惕和锋芒还是盖不住的。
“候爷,”秦瑟的态度一直很和气,这也是为了接下来的谈话,“在这之前,我确实一直都在怀疑你。可是现在,我更想和您合作。”
“合作?”他的络腮胡抖动了一下。
“对,合作,”秦瑟的目光无比坚定,“一起揪出那个幕后之人!”
“这么说,你已经有有别的怀疑对象?”
“在今天之前,最大的嫌疑人还是您,可是,就在候府您被所有人攻击的时候,并没有一丝的怯弱和退缩,那是一个经历过战场的淬炼和正气的洗礼才会展现出来的,而不是一个心中装满阴谋诡计的人会有的样子。”
“就凭这点?”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若是渠桑和哑叔是你的人,在他们无故消失之后,你一定会非常警惕,会想到自己可能已经暴露,定会做出周密的部署,而不是在我们杀入候府之时才匆忙应战。直到这时我对您的怀疑才少了一些,但最终让我打消疑虑的是,您面对自己的儿子,愿意去死!”
慕远忠的神色动了一下,“你……”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会有这么锐利的眼睛。
“你并非打不过他,而是……你觉得他已经完全失控,你不能再打压他,不能再让他疯魔,只能选择往后退。”
慕远忠被人撕开心中的伤痛,脸色极不自然,嘴角抽动了两下,片刻后,他终于卸下伪装,长叹一口气,“他是我教出来的,我怎么会打不过他,你说的对,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错得是多么离谱,可已经晚了,我知道如果再刺激他,他可能会变得更加狂爆,所以我……”
“所以,你愿意以死来赎罪,更期望这样能让他对你的恨减少一些,或许更好的情况,他可以变回一个正常的人。”
慕远忠点点头,“但我没想到,最后出手的会是你。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是,”秦瑟的目光变得幽深,“我不想让他以后一辈了都背负着弑父的罪名活在后悔中。”
葛远忠对她笑了一下,眼中是真情实意地感激。
“一个谋划了多年的阴谋,眼看着就要实现的人,怎么可能就甘心这么死去,还是让自己的儿子给杀死,这太不合常理了。所以我断定,你不是慕后黑后,渠桑和哑叔的指控一定有问题。”
慕远忠点点头,又问:“渠桑是谁?哑叔又是谁?”
秦瑟喝了口小五递过来的茶,道:“这便是我接下来要同你讲的,候爷请您务必听仔细,因为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
接下来,秦瑟便把与慕云锦联手查案的前因后果,事无具细全都讲了一遍。这一说就是半个时辰。
其间,秦瑟没有一点停顿,她确定一个可以统领天下兵马的人,必定是一个有着极高智慧的人。
果然,慕远忠在听完之后,先是极为震惊,此后又略想了一会儿,全然明白过来了。
“所以,你是要借此机会,让我假死,让幕后之人自己蹦出来?”
“候爷果然聪慧!”秦瑟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那么候爷,可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慕远忠脸上复又升起那种凌厉霸气的神情,“放心,你尽管做你的,那边就教给我!”
“我相信候爷一定可以做到,只是,要悄无声息地调动这么多的军马,恐怕……”
“这你不用担心,广西总兵是我的至交,我与他借兵并不是难事,只是……”
“我知道候爷的担忧,若我的推断错误,越国没有兵马异动,而你私自离京并私借兵马,恐怕会被扣上谋逆的大罪,或许会有性命之忧,”秦瑟的神情变得凝重,“可我,并不能给候爷保证,这一切都是我根据他们近日的一些行为推断出来的,所以,这是一场堵注。赢了,救大明于危难,输了……将会万劫不复!”
慕远忠的目光动了几下,最后归于平静:“这赌,我接了!”
“为守卫大明江山,我慕远忠一生所赴的,哪次不是九死一生的局,多了这一次又何妨?”纵然是有伤在身,他身上那睥睨一切的气势依旧挡不住,“我明日就出发,定将那些狼子野心之徒斩杀怠尽!”
秦瑟不禁心生感动,对她行了非常庄重的手礼:“候爷的家国之情,秦瑟深感佩服,候爷放心,这里交给我,我必定全力以赴!”
那是一场性命的豪赌,即便是两个月之后再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阿瑟,父亲他可真相信你。”他的语气里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这你可错了,候爷说,他信我是因为你信我。”秦瑟微笑地看着他,“是真的吗,你信我?”
“难道阿瑟现在还怀疑?”他逼视着她的眼,渐渐欺身于她。
她的身体往后倒去,但是背后是椅子靠背,她已无路可退,突然眼珠一转,道:“还说信我,我问你,在渡口抓顾大人那晚,你是不是早就来了?”
“嗯!”他倒是毫不避讳。
“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不现身?”感觉到他的鼻尖的热气扑在脸上,她身上一阵热燥,伸手去推他,“阿南……死的时候,你在不在?”
他的身子纹身不动,“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阿瑟不如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天他来候府吊唁我父亲,与你相见之后,你送他出去的。”
“你想问什么?”她还想推她,却被他紧紧抓住双手,他只用了一只手便让自己动弹不得。
另一只手,缓缓握住她的后颈,“他跟你,到底掰道了什么?”
秦瑟目光不定,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收手,她被近与他又靠近了些,“阿瑟,告诉我,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他就是问了一些案子的事情……”
“没别的了?”
她的声音有点心虚:“没,没了……”
“他没跟你说什么?”
“真没。”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总归,他没有再问,而是笑了一下:“那就好……”
秦瑟正觉得他这个笑容有问题的时候,他的吻落了下来……
许久之后,秦瑟才又想起自己要问的问题,又问了他一次,可他道:“什么时候阿瑟与我说实话了,我便告诉你……”
秦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顾南这一生,从未辜负过任何人,却一直在被辜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