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闻卫华惊慌不定的时候，有个声音传来，“出了什么事，大家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于大姐推着自行车朝这边走来，紧皱眉头，“这一大早的，都不用做别的了？这是围在别人家门口干嘛呢？散了吧，都散了吧。”
吃瓜群众很不情愿，可也都知道这位是派出所的公安，便也议论着纷纷散去。
于大姐看看站在家门口的闻大爷和苏向卉，再看看滚了一身灰鼻青脸肿的闻卫华。
“向卉，闻大爷，这是出啥事了？”
“没事，被疯狗咬了。”苏向卉上前挽住于大姐的胳膊，“于大姐你咋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事找我吗？”
“也没啥事，我出来办点事，顺道过来问问你，两孩子不是上学了吗，在学校咋样，适应不适应？还有你被绑架那天我帮着你卖烙馍卷菜，那个钱本来说早上让海林给你捎回来的，结果他早上也没回派出所，我就把钱给你带过来了。”
“于大姐，难为你特意跑一趟，赶紧进屋吧。”苏向卉左手拉着于大姐，右手拉着闻大爷，看都不看闻卫华一眼，便进了院子。
“咣当！”院门关上，闻卫华咬牙切齿，指着那两扇木门骂道：“臭娘们儿，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院子里，苏向卉拉着椅子请于大姐坐下，又去给两人沏茶。
于大姐见闻大爷脸色不好，知道这老头是个火爆脾气，也不敢多问，冲着苏向卉努努嘴，又指指老头，“这是咋了，谁惹老爷子了？”
“别提了，门外那疯狗。”
“哦？那人是谁？我瞅着不像是咱县的人吧。”
“嗯，京都来的，来认亲的，说是闻大爷的亲侄子，想接老头去京都享福来着。”苏向卉的口气不无嘲讽。
“亲侄子？享福，好事呀！”于大姐不住点头，回味了一会儿突然问：“不对呀，闻大爷，你的侄子不就是你弟弟的儿子？你弟弟当年不是失踪了？那这是……”
“不是失踪！”闻大爷口气平静，从脸上再也看不出昨天晚上跟苏向卉讲述时的悲戚。
苏向卉叹气没说话，这是闻大爷自己的事，也是他一生的痛和窝囊，愿不愿意说，得他自己说了算。
过了好一会儿，闻大爷还是开了口，把当年的事讲了出来。
于大姐听完一啪桌子，“太过分了，人怎么能这么自私！这家人的行为跟畜牲有什么分别？我去把那个姓闻的赶走！”
“啪啪！”外面传来拍门声，“苏向卉，你别以为把我大伯关在家里就没事了，我大伯年纪大了，你用花言巧语欺骗他，你就是想霸占他的房子！大伯，你出来呀，你跟我好好谈谈，实在不行，咱俩去邮局给我爸打个长途电话行不行？你先听听我爸的解释好不好？你不要相信那个苏向卉呀，她没安好心，我才是你的亲侄子啊！”
闻大爷霍然站起来，走到门口抄起扫帚就要开门，苏向卉赶紧过去拉住他，“行了，你老爷子就别动气了，你再气出个好歹来还得送我去医院，你是不是觉得家里我还不够忙？”
“我不用你管！”闻大爷倔强道。
苏向卉一笑，松了手，“行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您去吧。”
“你！”闻大爷快被气哭了，瞪着苏向卉半晌，然后把扫帚一扔，又赌气去坐回椅子上。
于大姐看得好气又好笑，站起来说：“我去说吧，实在不行就带派出所关两天让他冷静冷静。”
“别，孙所长那个胆小怕事的，这姓闻的应该在京都也有点背景，不然说话不会这么放肆。看我的。”
苏向卉说着挽起袖子走进厨房，闻大爷和于大姐看得莫名其妙，“向卉你要干啥？”
过了一会儿，她端出个瓦罐来，那瓦罐的盖子已经打开，里面飘出米田共的味道。
于大姐忍不住干呕，赶紧捏住鼻子，“向卉，这啥东西这么臭！”
“咳，我做的臭豆腐的卤子，本来打算做臭豆腐卖的，不过前两天看这坛好像露气了，正打算这两天得空拿出去埋掉，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闻大爷呕了一声，“臭豆腐是啥玩意，这东西闻着跟大粪似的，还能卖？向卉丫头你是不是疯了？”
外面闻卫华还在拍门，“苏向卉，你特么的给我出来，你缩在里面不敢露头是不是，我说中你了是不是？”
“于大姐给我开门！”苏向卉走到门后。
“向卉，你确定？这玩意泼到门口咋清洗呀？臭成这样？你不怕街坊们骂呀？”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大不了我事后每家送碟子腌咸菜。”
“赶紧开门让她泼，臭死了，泼了关门完事！”闻大爷命令道。
于大姐没法子，直接拉开门，苏向卉看见门口那条人影捧着罐子兜头浇上去，然后把罐子一扔往后跳开。
“哎呀！这谁呀？干啥挡着我的路，我好好的卤子呀，就这样浪费了！”
门外的闻卫华右手还抬着，保持着拍门的姿势，他此刻整个人愣怔在那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苏向卉那句话说完，然后便是于大姐隐忍的笑声，当然，还伴随着干呕声。
闻卫华终于回过神来，感觉头顶直至全身全是汤汤水水，三七分的头发片在头顶，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某种液体。
他的眼睛前很模糊，下意识的用手去抹了把脸，这么一搅和，鼻子总算是通气了。
“呕！”他也开始干呕。
再看地上扔着的罐子，闻大爷牙呲俱裂，指着苏向卉恶狠狠的，“苏，向，卉！”
苏向卉无辜的耸耸肩膀，“不好意思呀闻卫华，我不知道你还在门口，这不于大姐问我要臭豆腐的卤子吗？她搬着自行车不好拿，我就说先替她抱着。谁知道你还站在我家门口，我这手一滑，罐子就飞出去了，我可真不是故意的。”
“苏向卉，我杀了你！”闻卫华就要上前。
一把扫帚抵在他胸口上，抵得他连连后退，闻大爷一手捂着鼻子，“我劝你还是赶紧滚吧，找个地方洗洗去，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