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言想起母妃十年前说的那皇位本身就是属于他的,皇兄不过是窃位者。
她手里的密旨可以直接将皇兄拉下马。
可他却觉得太天真,皇兄能即位很大程度是有大臣的支持,而他那时才十岁,大臣们本不会看好他。
所以他选择不公开密诏,反而让密诏成为悬在皇兄头上的剑,让他不敢对自己动手,甚至还要重用自己。
到现在他仍旧觉得自己似乎还是没有储备够能量可与皇兄一战,可云朵朵……
“此事做起来不容易。”'墨修言叹息一声柔和道。
“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云朵朵觉得改朝换代这事急不来。
只要墨修言想,他们就一起联手。
他活着就是皇帝的威胁,他们定远侯府也始终是皇帝心里的刺。
他们会对上是迟早的事。
没道理篡位害人的人心安理得,他们这些受害的反而提心吊胆。
“好。”墨修言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自己的野心,云朵朵却是个例外。
他想大约是因为她是恩人的缘故。
两人就此达成同盟,目标就是将九五之上的人拉下马。
次年,姜云之名已经传遍整个凤临国,时逢当今圣上重病,御医院众医束手无策,姜院判建议召姜云入宫。
云朵朵在尘心阁接到旨意时,唇角微微一勾,她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当晚她将皇帝弄迷糊之后,就扮成她母亲的样子坐在皇帝床头。
“圣上,要早知你的命要靠我来救,你还会杀我吗?”她手上拿着一根银针在手上似笑非笑。
云朵朵自觉与画像上的母亲有八分相似。
皇帝以为自己在做梦,并没有任何怀疑。
“朕会,你或许不知道你当初触碰了怎样的禁忌?寒食散是朕用来控制朝中重臣的利器,你却带头要禁,凭这一点,你就该死。”皇帝说起这事来理所当然,一点愧疚也无。
扮做姜如的云朵朵,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
他居然通过寒食散控制朝臣为己所用,怪不得当时即便玉太妃有密诏都不能让群臣臣服。
寒食散一旦成瘾,就很难戒除。
之前林志的手下就整整用了半年,受尽苦楚才戒掉。
朝臣们养尊处优,谁会愿意去受那样的苦?
只能继续被控制。
难怪墨修言说如今朝堂已经是皇帝的一言堂,几乎只要他做的决策,八成的朝臣都是同意的。
朝臣是凤临国的管理者,可以想见现在凤临国的管理有多混乱。
云朵朵将此事告知墨修言,后者几乎立即皱眉。
“你准备利用此事?”墨修言通过将近一年的相处,已经很了解云朵朵。
她一说,他就已经猜到她的打算。
云朵朵冲他笑,“是,你要帮忙吗?”
每一次她笑,墨修言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心跳加快,耳尖微烧。
一年来他大概也弄明白了,或许佟艳他们说得没错,他对云朵朵……或许是有非分之想。
“当然。”墨修言也微微勾唇。
数日后,京中乃至整个凤临国忽然生出流言。
圣上之所以登位是因为以寒食散控制了朝廷官员的缘故。
后又爆出吏部尚书赵郓,工部侍郎程颂等十几位官员都有暗中买卖寒食散。
一时间朝中官员人人自危,深怕第二天被爆出的名字是自己。
“赵大人,想不想摆脱眼前的困境?”墨修言扮成彦岫找到赵郓道。
赵郓看着眼前带着面具的人,眉头不由一皱。
他都这样了,还能摆脱困境?
“有什么条件?”他打算死马当活马医。
彦岫摇摇头,“没有,你就当听个建议。”
次日,赵郓等一干官员站在受害者的位置控诉皇帝,指责他为登位不择手段,用寒食散残害枫林栋梁。
御史台的人都蒙了,他们都不敢这么虎。
这帮人究竟是哪来的胆子,都不要命了?
皇帝怒气攻心,若不是姜云医术高明,只怕要中风偏瘫。
“圣上,你大概不知道,我能救你,也能一针让你瘫。”云朵朵嘴角勾起。
皇帝像是被吓到一般,“你想干什么?”
“想让你下罪己诏,禅位。”云朵朵仍旧笑着,眸光里却尽是冷意。
寒食散足以摧毁一个人的一生,眼前这人却为即位,大肆使用。
他的确不堪为君。
时年九月,皇帝下罪己诏,禅位于成安王墨修言。
十月,成安王即位。
即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云朵朵的方法建立寒食散戒除馆,给有需要的人提供无偿戒除的地方。
第二件事,肃清官场舞弊,渎职行为。
第三……还没来得及做,就听见云朵朵外出游历的消息。
墨修言怅然若失。
三年后,淇水小镇。
“您看病还是买药?”云朵朵头也没抬就对着刚坐下的人道。
“看病,三年前有人不告而别,我一直想不通就忧思成疾。”
这声音……
云朵朵立即抬头,一看果然是墨修言。
“您……”后面的话,云朵朵却不知该怎么说。
三年前她不是无缘无故走的,是墨修言忽然跟她表明心意。
但她觉得作为皇帝自然要广置后宫,她不想过那种等人临幸的日子。
但墨修言一旦下令,就是皇命,谁敢不从?
她就只好……
没想到他还能找来。
“我们去别的地方坐坐?”墨修言主动开口。
他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将凤临国治理的还算恢复了几分往日荣光,才敢出来找人。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人随便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