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相很清楚自己没有向这位姜大夫透露过小囡的病情,姜院判一直看她不顺眼,就更不会跟她说。
可她却通过辨认药味猜到了一二。
她不仅能尝药辨方,还能通过药味猜出大概病症,这一点姜院判兴许都无法做到。
他心中的天平已经悄悄向云朵朵倾斜。
姜院判准备戴帕子时,回头见云朵朵几人已经带上,脸色变得尤其难看。
这小子看起来还真有点本事……
不过再有本事,面对魏婧的病也只能束手无策。
进入内室,云朵朵就见一妇人正坐于床头垂泪。
脸上没什么皱纹,头上却生了几根华发,想来魏婧的病,她是操心不少。
这便是母亲的手帕交魏夫人,云朵朵仔细地看了看她,心中有许多话想问,却囿于身份不能问出口。
“夫人,姜院判他们来了。”魏相同他夫人说话时,声音难得柔和。
魏夫人闻言先拭泪,才看过来,“哪位是姜大夫,请过来给小女看看。”
她直接就让云朵朵看诊,一点不把姜院判放在眼里,云朵朵微微一怔,顿时对魏夫人有了好感。
再看一眼姜老头便秘的神色,云朵朵直觉浑身舒畅。
“魏相,你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姜院判直接朝魏相发难。
然而还未等来魏相的解释,先等来了魏夫人。
“姜院判这又生的什么气?我家小囡的病,你都来看过多少回了,姜大夫还没看过呢。”魏夫人噎死人不偿命。
你看过那么多回,再看一回你就会治了?开什么玩笑。
理是这么个理,可事不是你这么办的,让一个毛头小子在老夫前面看诊,你这是看不起谁?
姜院判觉得他就多余来,来这尽生气了。
他干脆不说话了,这魏夫人跟他犯冲,他说一句她能回十句,还是句句气人那种。
云朵朵直接笑了,不过藏在帕子底下没人看见,若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夸魏夫人一句厉害。
她迎着魏夫人的目光走到床边坐下,这才看清楚床上躺着的小姑娘。
她很瘦,好像只剩一把骨头似的,十一二岁的样子,脸色有些灰白,眼眶深深凹陷下去,露在外头的手白得下人,这是常年未见阳光的白,也是不健康的白。
关于魏婧的病,她在初进房门之时就大概猜到几分,搭上脉就发现她想得果然没错。
是肺痨。
但又不仅仅是肺痨。
“鲍大夫,请。”云朵朵诊完脉就让鲍元春也诊一诊。
她看得出来他对病患是很好奇的。
姜院判都没心思生气了,心想看吧看吧,反正你们也治不好,到时魏家还是要依靠太医院的。
鲍元春一探脉眉头就皱起,直至探脉结束也没有松开。
“如何?”魏夫人小心翼翼地问云朵朵。
这位姜大夫手帕覆面,她根本看不清她的神色,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们出去说。”云朵朵伸手请他们出去。
肺痨是传染病,在内室呆久了并不好。
到得外堂,云朵朵看着一脸愁容的魏夫人,忍不住道,“放心。”
这两个字让魏夫人的心如同拨云见日,她怔怔地看着云朵朵,瞬间泪如雨下。
云朵朵有些懵,怎么安慰她哭得还要惨?
“可否将之前的药方拿来一观?”云朵朵只好转移魏夫人的注意力。
打头第一张药方显然有些年头了,纸都有些泛黄,后面的药方基本是在第一张药方基础上添添减减,云朵朵翻了几张就递给鲍元春。
他接过来后看第一张泛黄的药方时就怔了怔,面上隐隐有些激动,云朵朵也发现了,但现下却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魏相爷,魏夫人,先命人将内室地龙别烧得这样旺,适时地开窗通下风,屋里角落里多放几只水盆。”云朵朵忽然说起了跟药方病情无关的事,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姜院判嗤笑一声,“你知道魏小姐得的什么病吗?是肺痨,你让她开窗通风,还要将她屋里的温,你是想要害死她?”
姜院判的话一说出来,魏相脸上就露出狐疑之色,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云朵朵。
魏夫人却已经安排人照做去了,魏相拉都拉不住。
他夫人今天才见这姜大夫,怎的就对他言听计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