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明国没有日日上朝的规定,一般每隔几日一次上朝,这是极为重大的事,若没有什么要紧事,官员跑来跑去,皇帝每日听到一堆闲话,对人对事而言都是不必要的浪费。
慕采蘅照旧五更起身,召见内阁的大臣,近来边境界相安无事,朝廷上下无大事发生,如果有事,那就是皇帝后宫的事,谁不知道,那镇南将军的大女儿心怀妒忌,毁人容貌害人自尽,他叫退了臣工,门外的太监就通传洛王来了。
“七弟,你今日早早就来我章台宫有些不寻常,所谓何事?”慕采蘅看着他行了礼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奇的发问。
洛王沉默了一会儿,良久,迟疑道:“皇兄,我今日来,是想自请去封地,留在京中恐怕不妥,万一太后知晓了,肯定会极力反对的,还请皇上收回赐王府一事,让建造停工。”
慕采蘅不是未曾想过太后那边的想法,他思忖过,太后希望所有的王爷都能离开京城前往封地,就算不看在他的面子上,太皇太后是她婆婆总是会顾虑她的面子的,忙安抚道:“你不必担心太后那边,不还是有朕在吗,你还记得幼时呆在冷宫里后来跑到朕寝宫贪玩偷穿朕的龙袍一事么,这么久了,何曾责怪过你?虽然太后那时非要罚你,可最后还不是皇祖母发声,说小孩儿调皮哪懂什么规规矩矩,都是一家子,让太后宽宏大度,你也因此得过且过。”
“皇祖母希望我们手足情深,七弟,你明白嘛?”慕采蘅认真的道,看洛王似乎有所触动,心也欣喜起来,没想到他未留下只言片语就告退了,自己叹了口气摇摇头,此事确实没告知太后,他想着先斩后奏才好。
齐胭在章台殿门外的榕树下来回踱步,瞧着外边侍立的人个个面生,不由一阵灰心,突然见洛王的身影,赶紧往树身后一藏,待他走远了才探身出来,继续朝里头张望,终于等到了小福子。
她努力朝他挥手,小福子见是他从滴水上快步下来,“姑娘,您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怎么成这个样子?还有今个儿您咋跑来这边?”
齐胭长话短说,四下张望见无人经过,悄悄抽出那信封塞给他:“别提了,有些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解释清楚的,小福子,我想你帮我跑一趟,将这信传回我父亲那儿。”
“多谢你了,小福子,往后还需要你多帮我传话。”说罢,又把一锭元宝塞到他手里,转身就跑。
小福子偷偷藏好,打算值完差事就出宫一趟,这买卖值的很呐,可却被不远处万吉发现了,他过来揪住他的小辫子,万吉也是御前的太监之一,常给主子出谋划策,鬼点子极多是圣上的忠实奴仆。
“好家伙,你是明知故犯,御前可不比其他宫里还可以帮皇上以外的人做事,说说刚才是哪个人收买了你,要你做何等事啊?你以为御前是那么容易捞油水,皇上用人严格包括近身伺候的太监都得是他的心腹,你刚进来哪会儿我就看你一副贼眉鼠眼的鬼样,贪得无厌还出卖皇上,走走走走,随我到皇上跟前去。”万吉复又扯着他的耳朵,尽数数落了他一顿,朝他的腿肚踢了一脚,从背后扣住他的双手。
小福子还在为耳朵快被拧下来的疼痛中又叫又喊,又感受到腿部的一踢,难以忍受的跪了下来,求饶道:“万吉爷爷啊,奴才没有出卖皇上啊,刚才那位是个普普通通的宫女而已,因过于思念家里,拜托我帮传封家信而已,不然…这个给您好了,以后好处都给您,万吉爷爷我以后把你当祖宗供着!”边说边把方才那一锭元宝举到他面前,示意让他收下。
万吉自然不为所动,不过还是把元宝抢夺过来,拖着他往殿内走:“我是想你当我孙子来着,可是我怕我会折寿,现在人证物赃俱在,看你还有何好话说,到御前领罪罢,孙子!”
慕采蘅听到殿外吵吵闹闹的也觉好奇,王勤进来说小福子受贿,想也没想就叫他滚进来,万吉便压着他一直到皇帝跟前。
“你受了谁的贿赂?谁给你的狗胆,在御前还不老老实实伺候,任意发不义财,朕的眼下还敢如此妄为,可想而知,整个皇宫甚至整个朝廷上下又有多少人黑心挣钱贪得无厌,今日朕就要从身边清除你这等人!”慕采蘅龙颜大怒,把手上的书摔在御桌上,还震响了旁边的瓷盏。
“皇上息怒,不值得为这个狗奴才动气呀,小福子还不快从实招来,否则别想活着过今天!”万吉弓着腰道,侧目看了一眼吓怕胆子的小福子,又往上打量皇帝的脸色。
小福子觉得如果不实话实说真的没命了,忙掏出齐胭方才交给自己的那封信,垂着头颤抖着手把信呈上,毫不隐瞒的说出送信的是何人,“奴才所言句句属实,齐姑娘是齐将军的千金,如今落难了,只托奴才帮她传个信,没想到御前规矩严格不许帮外人做事,哪怕小事也得要考虑后果,奴才蠢笨,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万吉白了他一眼,“这种算个啥子小事?”又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递到慕采蘅面前,见皇帝神色严肃,疑心又起,也知道这种时候该退下去,便压嗓子问“皇上,这小福子怎么处置?”
半晌,慕采蘅冷静开口:“既然他认错态度好,给他一个机会将功补过,胆敢违朕的命令,乱棍打死。”
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会给人一段考验期,再加上他嘴里所说的这个人是齐将军的女儿,齐廉是他尤为看重的大将,可是他在政场上左右摇摆,又没有完完全全归属皇帝一派,而又听闻说代王和袁王还有丞相党派都在暗中试图拉拢他,这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还是想独揽南方兵权,慕采蘅一时猜不透。
不过听了她女儿的事迹后,他开始怀疑有其父必有其女,女儿行为恶劣,父亲行径能好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