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开钥,皇宫里的世界又开始忙碌,宫人们步履缓缓的开展着,干起差事来仔细的不容一点马虎。
英莲和涓儿今儿个要一人领一人去洒扫东西长街,让齐胭主仆俩决定谁跟谁,齐胭挠头问:“英莲姐,涓儿姐,哪边长街是离圣上寝宫最近的?”
“皇上住在章台宫,在西长街前段路的西侧,今天我就清扫那儿,不过你问这个干嘛?”英莲狐疑的问,盯的齐胭浑身不自在。
“我有个亲戚,前几年家乡闹粮荒,家里人都饿死了,只剩下他一人,怪可怜的,为了吃口饭活下来,没法子就进宫当了太监,进宫不久受了贵人指点,在御前伺候呢,我想见见他嘛!”齐胭信口胡诌的编故事离谱到自己都要认为是确有其事。
英莲的反射弧有些长,半天没反应,倒是涓儿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道:“我跟你说,小齐啊,在御前伺候的就是好,要好好利用关系离开这辛者库,不然手干活干到又老又糙,你要是要会见公公,当肥差就更容易了。”
齐胭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说不什么好,尬笑说:“涓儿姐说的极是,倒时我还得在我那亲戚公公面前多替涓儿姐多说说话,让您也领到肥差儿!”
“妹妹,你真是懂事啊,你在辛者库这段时间我罩着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涓儿笑的咧开一口牙,拍着胸脯说。
英莲傻乎乎的,莫名其妙的见两人认起姐妹,打断她们的对话,催促道:“好了,你们又在说什么糊涂话呢,卯时快到了,小齐你随我去西长街,那裕华就跟着涓儿去东长街,就这么定了,速战速决,做完了这个我们还要干其他的差事呢!”
齐胭冲裕华使个眼神,裕华轻点头跟在涓儿后面去了。
藏在齐胭袖子处的信纸角硌的手皮肉儿疼,她定了定心神,握紧手里的扫帚紧跟英莲身后,见她又点卯一拨宫女才出发,英莲一路上就向她介绍很多扇门,说:“每天在这洒扫时会遇见很多人,有王爷和公主,偶尔会碰见皇上,但都是远远看到一眼,不敢近前福身,也不敢多看,害怕自己多看一眼眼珠子就要不保。”
齐胭恍然想起上次皇上握住她手腕时内心里没缘由的紧张害怕,也能体会到她的那种感觉,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大拨穿粉衣的人,齐胭忙的低头,选择视而不见。
“呦,那不是下毒手让李秀女毁容,间接害李秀女自尽的齐胭嘛,如今成了个扫地的宫女,真是让人可惜啊,明明大好前程的。”胡珊玫在秀女堆里看着插肩而过的齐胭调笑道,周围的人也开始聒噪,交头接耳私语不停。
段曼雪和冯元元也瞧见昔日的好姐妹,不由得鼻头发酸。
握着扫帚的手紧了几分,齐胭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继续走着路。
英莲似乎知道什么,回头提醒身后的提着扫帚的宫女们道:“我们走快点,宫道太挤。”
直到远离那站满人的宫道,齐胭心里才好受一些,她回头看了一眼,心说与胡珊玫的仇没完,不过不能急于一时,等自己洗掉那桩案子,捉住机会给她点颜色瞧瞧。
“反正这宫里犯错的人不少,你既然来到辛者库就好好干,你看,后段路在西六宫已经有洒扫的公公们在忙活了,我跟你说平常我们扫的没他们快,他们就提着扫帚过前段路来帮我们呢,可真是大好人!但也不是头头都有好心的公公,像那个小张和小赖他们扫完后段路就神气的跑了,看我们累的半死不活也不搭把手,鬼讨厌他!”英莲驱散其余人去清扫,看齐胭站在一扇西长街的分区门上,埋怨的说着她的日常。
齐胭也没多说,拖拉着扫帚扫青砖铺就成的地面,一格一格的砖石通向的道路前方,再向西拐,就是章台宫,她想快点洒扫完成,去那里找小福子帮自己传封家信。
一心一意低头专注于一件事,一个劲的猛头干最容易忘记时间,等快到前方尽头时,齐胭额上出了热汗,身子也热起来,她停下来喘气,正想用袖子擦额上的汗,一方白帕子倏地出现在眼前。
她抬眸看去,视线漫过帕子,漫过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再往上打量是宽大的袖袍,还有…男人的脸,日头在甬道之上,有些刺眼,那身影微微倾身阳光下视线模糊不清。
齐胭眨巴眨巴眼睛,等眼睛适应了光线,那男人道:“我们是见过面的,不知你还有印象么?齐大小姐?”
终于看清那人的脸,齐胭心头一跳,她记得那个在落月阁与自己切磋过的公子,回想起他圈住自己时的动作,此刻还是想修理一下他。
“参见洛王殿下。”齐胭拿着扫帚福身,眼神瞥见英莲落了自己好一大段的距离,周围也没有一个宫女,真是,也不提醒提醒。
洛王拿着帕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又看见她脸上那抹红晕,没忍住无声的笑着,拉过她一只手,把手里的帕子放在她掌心里,然后头不也回地朝前头迈步。
“你流的汗都可以洗脸了,还是擦擦罢。”他只丢下这句话。
齐胭盯着那个背影,楞神间,英莲不知以何种速度又冒上来,用肩头撞上她肩头,探索秘密的问:“小齐,王爷送帕子给你擦汗唉,你…你不会被王爷看上了吧,不然我们每次流那么多汗,他有时路过连正眼都不带瞧咱们!”
齐胭尴尬一笑:“英莲姐,可别乱说话了,洛王撩人本事多的是呢,一方帕子又说明什么?”
她视线落回手中的帕子上,眉头一皱,随手藏进了另一边的空袖口处,如果再碰面,就把这塞回他手里。
洛王走的闲庭信步,边走边想,方才见她一身土灰色的宫装,头上只绾着一个简单的木簪,后半部分的青丝垂至马面裙上,不过那张柳眉星目的脸在人群中还是很好辨认的,加上如雪般的白肌肤在一群人黝黑的宫人里便能一眼捕捉到,不过,她为何会出现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