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胭是从高大的宫墙翻进去的,黑灯瞎火的这会儿大多人都开始歇息了,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盏。
段曼雪在屋内来回踱步,内心焦急万分,时不时向外张望,心急如焚的道:“这都那么久了,人怎么还是没回来,规定入寝的时候都过了,你说,胭胭会不会出事啊?”
冯元元被她转的头晕,也只能干着急,“不会的,说不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忽然,房门外一个黑影,段曼雪心头慌张起来:“谁?”
对方低声道:“是我,快开门。”
段曼雪和冯元元认得出是齐胭的声音,愁容一下换了笑模样,忙把门打开,进屋关好门后,段曼雪上前抱住她,齐胭的个子较高些,倒显的段曼雪娇小玲珑,她爬在她怀里小声哭泣。
齐胭微微推开她,把药掏出来放在她手掌上,为她拂去脸上的泪:“曼雪,这个药你拿好,用完了我再去御药房问。”
冯元元呆住:“行啊胭胭你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你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吧!”
段曼雪依旧眼眶湿润,“胭胭,谢谢你。”
齐胭怡然自得问她:“那你承不承认我们是姐妹?”
段曼雪重重的点头,笑着道:“自然是姐妹,永远都是。”说罢,又抱住齐胭在她怀里蹭了会儿。
段曼雪不禁疑惑:“宫里做什么都需要令牌,你是怎么拿到药的?”
齐胭把遇到的事情说了个遍,可她们两个关注的重点不在御膳房,也不在那个配药的新岚身上,而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上。
冯元元情绪激动,帮齐胭上药膏时力度大了些:“什么?你到御前去了?那你有看到皇帝长什么样吗,好看吗?”
齐胭忍痛,解释道:“我当时把呈上的杏仁粥都打翻了,我哪里敢抬头看他。我差点回不来了,我还有这个闲情看他?”
段曼雪偶尔看她说,一旁笑着服药。
时间如天上的云,风一吹就跑远,甚至消失不见,这不又过去了七天。
一些宫里的规矩本就是最易学的,听教习嬷嬷口头说上几句话,就开始摆摆腿抬抬手,自己走上一两回,便学会了。
连齐胭都感慨没有嬷嬷来刁难她了。
这天,飞鸿殿比前几天还要热闹,秀女堆内一位白衣飘飘的男子端坐在殿门的正座低头抚琴,周围的秀女们不顾矜持的喊出了夸赞的声音。
那白衣男子丹凤眸,浓密的眉毛斜插入发鬓,英姿勃发。
齐胭三人停在秀女堆外三层,踮起脚尖也看不到她们为什么如此亢奋,齐胭心想莫非要分发好吃的,舔了舔唇,见缝插针般挤到最前头,又探头回望,看到段曼雪和冯元元还在后面想挤又不好意思的模样,伸出自己的手,先把段曼雪拉进来,最后又把冯元元拉上前。
三个人好不容易站在最前面,齐齐抬眼望去,是个白衣公子正在低眉抚琴,琴音如水流,缓慢又急促,人人都沉浸在他的容颜和琴音之中。
曲罢,男子立起向周围鞠躬了一圈,“众位秀女好,在下是一位琴师,特受命教众秀女们琴艺,祝各位在琴艺比拼上取得头筹。”
胡珊玫也站在前头,用帕子捂脸笑:“琴师好,请多指教,你刚才弹的曲子我也会。”
齐胭抬眸,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呦了声:“谁家养了鸡呀,没事不待在鸡圈内,出来乱叫。”
胡珊玫眉毛连成一条线:“齐胭,你口出恶言,竟然内涵我?”
“在场的人这么多,我可没说是胡秀女本人啊,你偏要自己承认,怪我咯?”齐胭啐她,想起上回她干的事,一直想寻机会整整她,不过日后有的是机会。
琴师干笑几声,顿时为今日的授课感到困难。
今日的飞鸿殿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摆着筝,即便所有人都坐回了位置上,也还在垂涎于琴师的美色。
齐胭开始心慌,自己就是个不通音律的人,现在学哪能比得上人家小时就学起,这起跑线本就不一样,这次琴艺的排名,最后一名非自己莫属,叹了一口气。
左边的冯元元见她怪怪的,扯她袖子问:“胭胭,你看那个琴师真受欢迎,大伙儿都很喜欢他呢,这么帅的琴师,估计大家的心思不在学琴上,而在他身上吧,还有,你怎么唉声叹气的?”
齐胭托腮愁眉:“你技艺好吗?”
冯元元又摇头又点头:“我会弹,可是并不是很突出,你问问曼雪吧。”
“曼雪,你弹筝弹的好吗?”齐胭又把头转向右边,眼巴巴的问。
段曼雪愣了半天,支吾:“我只会一点点,我小时候只是浅尝辄止,加上我对音律不感兴趣。”
齐胭又长长的叹一声气,为自己的学筝之路担忧着。
看着琴师开口讲课时,她信心满满一定能学好,才听了一会儿,不由打起了哈欠,用手撑着脑袋瞌睡。
才眯一会儿,旁边一个温润的声音落在头顶:“这位秀女,请你认真点。”
齐胭没有任何回应,冯元元想叫醒她,可琴师做了一面肉墙挡住了,段曼雪就拍了拍她的肩头,她才懵懵的睁开眼,看到在场的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她,心内一片茫然。
“对不起。”齐胭站起来,心虚的低头。
“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是否身体又不适的?”琴师和声问。
齐胭一愣,本来想着他会像那两位教习嬷嬷一样惩罚自己,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其实哪有身体不适不过是昨晚累极了,休息不够,心里觉得他真是个好人,缓缓抬头看向那双眼睛,对视有那么一瞬间。
“琴师,怎么还不继续讲下去?”有人发问。
两人各自挪开自己的视线,琴师柔声问:“这位秀女可得认真了。”
齐胭说是,便坐了下来。
苏景景暗想这个齐胭又使狐媚功夫欲勾搭上琴师,大庭广众还装作打盹吸引琴师的注意,真不要脸!
琴师讲了一天的课,本来齐胭对他心存好感,可是听他王八念经一样,一点都听不进,脑壳疼,每当他让秀女们开始弹奏时,齐胭便滥竽充数,不会也装成会。
琴师总是带笑看向她,她觉得定是自己演得太好了,连琴师都看不出破绽,她也悄悄作了打算,比拼那日就继续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