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鸢接过一盏河灯，展开一张纸条，沾了墨水，在上面写了起来。
借着月光，祝颜歌看清了他在写什么，无病无灾，极乐往生，也不知道是写给自己，还是写给妹妹。
云浅浅看他的字，再看看他的人，摇了摇头，“娘娘，您写得太不吉利了，换一个吧。”
纳兰鸢则嗤笑一声，“你真的以为这个东西能让别人瞧见，甚至是视线愿望？若是真的如此，那世间哪里来这么多恩怨情仇，若非如此，也没有什么好忌惮的。”
说罢，就弯腰把河灯放走了。
“娘娘脾气还挺冲的。”云浅浅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这个人就这样，百无禁忌的，所以说你若是想要跟他，还是需要仔细考量一番的。”
纳兰鸢放完河灯，抬头看了她们一眼，“这下我可听清了，你们在说我坏话吧？”
两人连连摆手否认。
“写吧。”霍渊把河灯递到祝颜歌眼前。
祝颜歌想了想，提笔写道，风调雨顺，家国安康。
云浅浅看了倒是有些意外，“你竟然会写这个？”
“近来边境不安宁。”祝颜歌低声说。
“我只是有些意外，原来公主不是耽于享乐的人。”云浅浅睫毛微微颤抖着说，“我以为你会求下和霍渊天长地久呢。”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求的出来的？”祝颜歌忍不住好笑，“就算是如今，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就能和霍渊天长地久，若是我们日后有什么观念不合，闹到了生死不见的底部也说不定。”
云浅浅看了眼霍渊，心道你就当着人家的面说也不好吧。
“不会这样的。”霍渊冷淡地说，“你就是想得太多了。”
祝颜歌并不觉得这是玩笑话，“天长地久，不是靠祈求的。”
霍渊没有说话，写天长地久，说到底不就是为了祝恒海求的，只有海宴河清，他才能高枕无忧。
说到底，自己在祝颜歌心里的地位就是远远不如祝恒海，并且很有可能永远不如，因为她不相信她们两个能长久，却相信祝恒海能统治好天晟。
心里面不知道什么滋味，像是打翻了一壶陈醋似的五味杂陈。
于是他也提起笔，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其他的什么，写下：与祝颜歌天长地久。
祝颜歌不知道说什么
云浅浅尴尬的在两人之间看了几圈，“公主，您……”
祝颜歌立刻扭头看她，好像只要她说出一句她不喜欢听的，就要立刻把她给踢到河里面。
“您的字确实需要练习一下了。”云浅浅很生硬地转了一个话题，“若是让旁人知道天晟公主文墨不通，岂不是叫人看笑话了？”
祝颜歌哼了一声，看了下纸张上已经在逐渐晕染的几个字，一时之间也十分郁闷地揉了一下额头，“能看清就行。”
她本来就不习惯拿毛笔，能写出一个字样而不是像鬼画符一样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云浅浅啧啧摇头，“这一点，我还是比得上你的。”
旋即也提笔写起和祝颜歌一模一样的话。
祝颜歌指着她道，“你为什么学我？”
云浅浅笑了起来，“这也是我如今最大的愿望。”
祝颜歌哼了下。
几人一起把河灯给放进了河里，那河灯晃晃悠悠的飘远了，光茫也在她们三个人的眼中慢慢变淡。
纳兰鸢站起来，身上已经有了一点儿酒气了，“走吧。”
出来玩了一天，确实也该打道回府了。
几人收拾了下身上的东西，就各回各家了。
次日，祝颜歌醒了一个大早，从霍渊身上往外面爬的时候，被他一把揽住了腰。
她整个人一下子就撞到了霍渊硬邦邦的胸膛上，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味。
“这么早，去哪里？”霍渊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平日祝颜歌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可能起床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还是放心不下恒海。”祝颜歌声音闷闷的，“谁知道纳兰想要云浅浅干什么，我要进宫看着。”
霍渊搂着她的手用力了些，“不要总是把陛下当成小孩，有什么利弊他自己会权衡。”
“他在我这里就是一个小孩！”祝颜歌忍不住说道。
霍渊：“……”
祝颜歌见他隐隐有些不悦，不由得把声音变得柔和一些，“我知道，你总是觉得我对恒海关心过度，甚至到了你会吃醋的地步，但是这些都是我欠他的。”
霍渊没有说话。
“当年，是我骗他，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后宫里面苦苦挣扎，甚至到了只有一个宫女相依为命的地步，他本来对这个位置也没有什么执念，不过都是因为我想让他成为一个好皇帝，所以才这么勤勉。我不可能看他有任何跳火坑的可能。”
霍渊终于松开了她，见她牢牢皱眉，终究于心不忍，指尖揉开她的眉头，“去吧。”
祝颜歌欢天喜地抱着他脖子啃了一口，这就匆匆忙忙出门了。
到了门口，竟然遇到了正好要进宫的云浅浅。
她是何等聪明之人，一下子就看出了祝颜歌的小心思，促狭道，“我早就想到公主会跟来的。”
祝颜歌微微哼了一下，斜了她两眼，“难道不可以吗？”
“没有，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吧。”云浅浅自觉地走到她的身后，跟着她一起进了宫。
没有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纳兰鸢的宫中，他竟然还没有醒，丫鬟进去通报了声，他才顶着朦胧的睡眼走了出来，打了一个哈切。
看到祝颜歌他并不意外，只是坐到梳妆镜前，由着丫鬟给自己上妆的同时，盯着云浅浅说，“怎么今日还穿的这么素？”
云浅浅有些茫然地道，“这样不行吗？昨日你也没有跟我说。”
“噢，忘记了，陛下其实比较喜欢大气艳丽的，不过你这样的，我喜欢。”纳兰鸢笑眯眯地抿了一下嘴唇，口脂就在唇上化开了，无意间一抬眼，就是万种风情，款款情深。
祝颜歌忍不住上前几步拦住他赤裸裸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