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人夫妇简直要哭出来了，他们之前也是看到祝颜歌被坑被蒙也没有什么反应，还以为她就是冤大头，看她长得也老实，谁知道做起事来竟然这么‘知行合一’的狠，说点就点，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农人哪里还敢不承认，连连道，“是我，是我们藏起来了。”
祝颜歌总算是稍微‘高抬贵手’让火折子离房顶的稻草远了些，神情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拿到哪里了？交出来。”
农人瞪了妇人一眼，妇人立刻自觉下去将所有的东西都捧了出来，祝颜歌冷笑了一声，吹熄了火折子，轻轻地跃下房顶，双目幽深，“给你们一条忠告，不是你们的东西就不要随便碰，否则烧了房子还事小，若是要了你们的性命，不就太冤枉了？”
说罢，她再也没看两人一眼，将东西从他们手里拿过，回到了马车上，背后两道怨毒的视线几乎要把她扎穿，不过她浑不在意，只是上车铺好了垫子，将祝恒海给果好之后，这才觉得浑身都是凉的，又将披风披到了自己肩上，再没有迟疑，驱车离开了。
这个村一进来就给她一种不是那么舒服的感觉，离开的时候亦是如此，那一些人的目光幽深若鬼魅盯人一般可怖。
出了村许久，那一种感觉才消散，祝颜歌心里好像有一块大石落地，接下来的行程她都不打算再去这种农庄借住了，这里太偏僻，遇到人比遇到鬼还可怕，祝恒海昏迷不醒有些棘手，若是他清醒他们两个最起码有个照应，若是不清醒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保他无恙。
她并不想祝恒海有什么三长两短，打算尽快把他送回去，赶了大半天路，祝恒海才醒来。
他掀开车帘子，看了一下车外倒退的景色，神色略有怔忪，摁了一下太阳穴，“我睡了很久吗？”
“两天吧。”祝颜歌语气轻柔，“还觉得不舒服吗？”
“还好。”祝恒海吃了一惊，坐到了他旁边，语气充满歉意地说，“我竟然睡了这么久？那岂不是你一直在赶车，你去休息吧。”
“你病了你不知道吗？”祝颜歌语气不是那么好地说，“你怎么就是不知道好好爱惜身体，进去休息吧，不过是赶几天路，眼下附近都是深山老林，容不得我休息。”
祝恒海看她表情凝重，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经过一番问询，得出了一个结论，“方才你去的那里应该是墨云关。”
“墨云关？怎么没有听说过。”祝颜歌微微皱眉，自己这几年虽然是住在深山，可是也没有完全封闭自我，还是时常会到附近走走的。
“你不知道很正常，墨云关的恶名也是最近才兴起的，那个地方在天晟和大乾交界处，因为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两边都不想管，本来也没有人愿意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来，结果最近这里兴起了一种东西。”
祝颜歌心下隐隐有了猜测，“芙蓉膏吗？”
“正是芙蓉膏。”祝恒海也颇为头疼，“你也知道，这些东西一直没有办法杜绝，芙蓉膏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无数人趋之若鹜，可是总归是荼毒百姓，所以天晟境内我这些年来费尽心思才稍微挫其气焰。”
祝颜歌怎么说都是穿过来的，之前身处的国家对于禁毒力度之大本就罕见，她自然清楚这些东西的危害，而且在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祝恒海已经在着手处理这些事情了，到今天仍然还是屡禁不止，可以窥见这玩意压根就没有办法彻底杜绝。
“那些商贩在天晟做不到生意，所以跑到大乾来了吗？”祝颜歌若有所思地问道。
“嗯，是啊。”祝恒海整理了一下衣襟，“起初，大乾帝并不制止这些东西，据我所知，那些商贩会抽出其中几成分红给他。”
祝颜歌也不用他挑明，顷刻间什么都想通了，“不必说了，既然是因为利益而聚，肯定也是因为利益而散吧。”
“猜对了。”祝恒海看着她总是不自觉地放松，“后面大乾帝觉得给自己的分成不够多，所以明面上说是不能再让这些东西荼毒国民，也开始大力清理境内的芙蓉膏。”
祝颜歌若有所思，“墨云关的位置靠近大乾，既然两边都不让那些商贩贩卖芙蓉膏，他们就以墨云关为据点，这样还可以两边买卖，不算麻烦。”
祝恒海看着她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激赏，这种自己说一句就什么都明白的聪明人并不多见，他一时都难免起了些许恻隐之心，只可惜这是一个女子，若是真入朝为官，怕是会受到不少阻挠。
而且，看祝颜歌那种淡薄处事的态度，也很有可能对功名利禄没有什么兴趣，索性作罢，并不自取其辱了。
这次总算是一路通行无阻地回到了天晟，一路上为了避免危险，祝颜歌其实走的都是一些偏路，原本回到天晟京城可能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硬是给她走了整整一个月。
到了宫门口，祝颜歌神色也略有茫然，看着眼前那过分熟悉的场景，隐隐好像回到了几年前，不过京城似乎比之前要更加繁荣了，连城门口都挤满了摊贩。
祝颜歌有些疑惑，“城门口摆摊，你不管了吗？”
她记得之前天晟境内是不允许将小摊支到城外的，京城再怎么说都是一个国家的脸面，这里常年都是会有外国使臣来往的，若是叫人家见了，还觉得天晟之京城犹如自家市场呢。
“这几年战乱加上天灾，百姓都不好过，若是这样能让他们好过一些，脸面不脸面的都无所谓。”祝恒海看着眼前这派繁荣景象，显然也十分开心，突然转头看着祝颜歌，“你说，若是皇姐看到我做成这样，会为我而开心吗？”
祝颜歌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祝恒海抿唇笑了起来，总算有了从前那个天真的影子。
“不过我想……”